团圆饭桌上,家家皆有鸡。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最美味的鸡,大部分人心中那一道鸡是婆婆妈妈私房白斩鸡。可能这只鸡,没有海南鸡饭档口的滑嫩;可能烫得过熟;可能拜过祖先,肉身已冷,但在新年饭桌上,它特别有意义,象征著老家厨房祖传食谱的传承。

家里的冰箱常满,也冰著另一只鸡,那鸡,是等著开年上桌的。

开年鸡,怎么弄?

我们会弄一道三杯鸡。很多年前,中国来探访的亲戚教会了我们三杯鸡的方法。来一杯白酒、一杯酱油、一杯食油、一个电饭煲、一棵九层塔、一碗蒜米和葱头、一汤匙白糖、一小把味精,当然还有那只鸡,一起混在一起,焖煮成新春三杯鸡。

那亲戚,本来是大马人,为了理想,1960年代赶去中国追寻红色的梦,结果贫困交接,难得吃上一餐好饭,新年难得分配到一只鸡,也没有什么好炊具,就一个电饭煲,一家人穷开心,就煮了一锅三杯鸡。当年,这一锅三杯鸡,温暖了他们一家人,马来西亚新年富裕大鱼大肉的日子,已经不复返了。

那一年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回来,带著妻离子散破碎的回忆,团圆饭他负责最拿手的三杯鸡,在大家赞不绝口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遭遇,我们从未经历过那种赤贫的生活,当时只心系那一锅越来越香的三杯鸡。

那是我们第一次吃三杯鸡,后来的新年,不知怎么的,开始煮三杯鸡,变成了新春的食谱。简单又容易,下锅半小时,就能上桌了。

当然,还有每年都回味一次亲戚“返大陆”的故事,好像有另一种寓意,最困难的时候,都能吃到三杯鸡,那一年,就是好年了。

舒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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