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登马六甲大街,蓝色画笔即为州界,图北为马六甲,图南为森美兰。左方蓝色建筑是侨南华小,右方电动火车轨道。(图片:何志明)

数年前途径森美兰与马六甲边界的巴登马六甲(Batang Melaka),原来这个历史悠久的老镇,华民人口虽不及一千,竟然已有400多年历史。根据本土华民的习惯,地名四个字以上的都有简称,如八打灵再也昔日简称八打灵,如今再直接简称之为"灵",而巴登马六甲在地华民则唤之"巴登",如当地的昭应祠庙前名称便是"巴登昭应祠"。

森美兰与雪兰莪交界处有个武来岸(Broga)亦是横跨两州,不同的是,森美兰的武来岸官称Broga,雪兰莪的武来岸官称Broga Tarun。巴登青年会总务吴德鸿告知,森美兰淡边(Tampin)的巴登与马六甲野新(Jasin)的巴登,官称都是Batang Melaka。可是这样不会引起混乱吗?吴德鸿称,邮寄从来没有发生过错误,因为邮区编号及州属不一样。

巴登马六甲中文地名, 1923年谭俚夫《南洋埠名》记之峇东马六甲,1928年徐雨郊/高梦云《南洋四州府华侨商业交通录》及1939年潘醒农《南洋华侨便览》皆记之八登马六甲,独立前中文报则多记之八丁马六甲、巴丁马六甲或八登马六甲。昔日华民难以分辨Batang与Padang的马来发音,但凡碰到地名带有这两个字,闽南方言群多译成"峇东",而粤、客方言群多译作"巴登"。

1602年葡萄牙殖民地政府制图师埃雷迪亚(de Eredia),一张马六甲内陆及周边地图已标记了Batam Malaca,地图上的mina即葡萄牙文的矿场,一个在巴登马六甲旁边,一个在相距不远的Cotot,但具体是现在什么地方,本地历史学家也说不清楚。

根据1894年A Descriptive Dictionary of British Malaya,Batam 是 Batang 的葡萄牙文写法。不过笔者发现,埃雷迪亚地图上虽标记Batam,1930年埃雷迪亚著作的英译本又记之Batan。马来文Batang意思为"树干",另一个含意则是"河流",尤其在地名上的Batang。马六甲河的三个源头在北部邻近森美兰州界,其中一个源头在巴登之北边,故Batang Melaka即有马六甲河的意思,如今这条河流仍在,但却似一条小沟不像河流。

1602年葡萄牙殖民地政府埃雷迪亚绘制的地图,标记了Batam Malaca(即巴登),地图上的mina即矿场。
1602年葡萄牙殖民地政府埃雷迪亚绘制的地图,标记了Batam Malaca(即巴登),地图上的mina即矿场。

大家印象中的马六甲是没有矿产的,1938年张礼千《英属马来亚地理》直称:"马六甲为一农业区域,故矿产绝无。"然而,马六甲确实有矿产,当然主要也是锡米,叶亚来到马来半岛之初,即在马六甲的榴莲洞葛(Durian Tunggal)锡矿工作。1906年The Malay Peninsula (Historical & Geographical)则称,马六甲除了由华民开采的少数锡矿外,不拥有任何其他矿产资源。

这少数锡矿分布在甲北的南宁(Naning)、马接(Machap)与榴莲洞葛,以及甲南的吉双(Kesang)与津津(Chin Chin),还有靠海的丹绒吉宁(Tanjong Kling)与瓜拉宁宜(Kuala Linggi)。可是,埃雷迪亚地图上巴登旁边的锡矿未被提及,许是1600年代的锡矿到了1900年代早已挖采殆尽?

昔日华民矿工多为客家人,或许这是巴登华民以惠州客家人居多之故?然而,1952年生的巴登客家公会主席张振彬告知,他不曾听说有巴登客家人是矿工后代。张振彬称,离巴登不远的安乐新村,村民亦大多为惠州客家人,而且也参与巴登客家公会。如此说来,笔者只能揣度当锡米挖采殆尽,客家矿工转移到别处矿场寻找生计,没有继续留在巴登落地生根。

巴登主要就一条街道,当中马六甲辖区约有50间店铺,后期兴建的新店铺未计,森美兰辖区则约有30多间店铺。早年,森美兰、马六甲州界不分明,大多关于马来亚地理的书籍,把巴登列为森美兰小镇,这与胶业兴起时洋人开发的大园坵多属森美兰巴登有关,比如1909年开发的巴登园(Batang Melaka Estate)占地2731英亩,园址即在森美兰。

由于州界不分明,曾出现店铺横跨两州的趣事。原来,有一间理发店叫刘增记,店门同样向著大路(联邦M13号公路),正巧位在森美兰与马六甲州界之间,换言之其店铺有一半在森美兰、一半在马六甲,剪头时你可能在森美兰,洗头时可能又在马六甲了。张振彬告知,当巴登侨南华小礼堂建竣,政府扩大了通往学校的路口,建在路口政府地的理发店唯有拆迁。

巴登马六甲大街,2024年春节挂上灯笼,在夜色中多了一种流光溢彩。(图片:何志山)
巴登马六甲大街,2024年春节挂上灯笼,在夜色中多了一种流光溢彩。(图片:何志山)

1899年,森美兰立法议会设立专委会,成员包括森美兰英国参政司、森美兰王储等人,以确认森美兰东边与马六甲的州界线,11月他们来到巴登与马六甲英国参政司会商,双方很快即达致两州的界线划分,这个州界划分一直维持至今。张振彬听父亲说过,二战后马六甲还是免税州,在森、甲州界设立了征税站,由马六甲巴登过去森美兰巴登,虽说是同一条大街仍需征税。

2016年侨南华小庆祝90周年,换言之侨南创办于1926年,不过根据1934年《南洋商报》,侨南却是由李焕愉等在民国十八年秋(1929年)创办,而之前十馀年还有先民设立了启新学校,因经费困难中途停办。走过将近百年的侨南华小,如今只有不到50名学生。侨南虽位在马六甲辖区,惟森美兰辖区巴登的学生也过来就读。

巴登大街还有一座三角形的建筑,中文告示牌称作"巴登马六甲救世军部队",英文The Salvation Army Batang Melaka Corps。所谓"救世军",实为一个国际性基督教慈善组织,宗旨是通过信仰和实际行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包括穷人、无家可归者、患病者和遭受各种困境的人群。张振彬犹记得,早年救世军有一位尽心尽责的洋人护士长,只要接到孕妇求援必骑著铁马上门接生。

大街老店铺已有上百年历史。以张振彬父亲为例,1930年代南来到巴登落脚,起初摆摊做些小买卖,逐渐累积了一些小本即租铺开洋服店,而后买下一间店面商号称为侨益,父亲离世后如今由其弟掌管继续营业。"1960年代是巴登的黄金时代,那时巴登大街有约百家店铺,餐馆、戏院、杂货店及洋服店等什么都有,毗邻民众尤其园坵工友涌来消费,是这一带地区至兴旺的镇埠。"

吴德鸿则称,四五十年前,巴登是甲市郊一颗名气响当当的璀璨之星,一片繁华景象,也曾是一个物产总汇,有如今天的批发市场,人潮川流不息,更曾是南下北上的火车驿站,为人们提供了乘搭火车上下吉隆坡或新加坡的方便,带动了地方上的商业活力。

"然而,近二三十年来,随著时代的变迁,人口老化以及外流,商业活动渐趋没落,被列为甲州17个冬眠小镇之一,但仍有一批青年选择留在家乡,积极参与社会文化与教育活动,助力家乡的发展。每一个不远游的巴登青年,有现实,也有梦想,心怀未来。巴登从繁荣到沉寂,接下来且看2025年通车的电动火车(ETS)是否能带来改变?"

客家面,传承第三代的巴登马六甲美食,走过路过不该错过。(图片:吴德鸿)
客家面,传承第三代的巴登马六甲美食,走过路过不该错过。(图片:吴德鸿)

雷子健

资深前报人,已出版历史纪实《谁杀了钦差大臣》、《谁救了手雷女郎》,以及地方小史《爱新村:雪州华人新村的美丽与哀愁》、《爱渔村:地图上失落的 海平线》等十多本作品,本专栏亦已结集为《地名采风录:一方水土一段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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