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1991年12月26日的早上,当翻开报纸封面时,“苏联解体”偌大封面标题映入眼帘,配图是克林姆林宫穹顶上的镰刀锤子红旗被俄罗斯三色国旗取而代之。苏联解体发生在当年12月25日,被誉为西方世界可遇不可求的最佳圣诞礼物,威胁了西方世界70多年的红色苏联突然间垮台和不复存在。

当时刚进入中学,报纸的后续报导说,西方陷入狂欢,苏联解体被赞誉成自由战胜了独裁统治的胜利,也是人类寻找最佳政治模式竞赛的历史终结。

对于苏联解体的解读,事后慢慢演变成数个完全不相干的脉络。西方继续沉醉在自由主义的胜利、俄罗斯本身后悔为何中了西方的诡计、中国则非常恐惧和极力寻找出避免苏联解体的解药,而东南亚国家如马来西亚则完全不感兴趣。

地缘政治的灾难

在2005年,俄罗斯总统普丁形容苏联解体为戏剧性的事件,也是地缘政治的灾难,为解体事件增加地缘政治的解读。对苏联解体反思的著作在近年来陆续增加,特别是中国出版的有关书籍已达数十本。

恰逢苏联解体25周年,解读苏联解体原因将继续是史学家和政治学家的工作,且还未有最终的盖棺定论。如果我们不谈苏联解体的原因,谈假设如果苏联没有解体,那对当代世界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在冷战的时代,国际秩序和局势的发展均是围绕著美苏互相竞争的框架进行,连各大洲地区性民族和宗教冲突也经常被美苏争霸的大格局所掩盖,直至1979年伊朗革命。透过宗教性革命,伊朗成功排除美苏势力的影响,并使宗教在国际政治的影响日渐扩大。

同一年,苏联入侵和企图占领阿富汗,结果激起了全球的谴责和同情。为了协助阿富汗抵抗苏联的入侵,美国、中国、巴基斯坦和西方大国,透过巴基斯坦的边界,源源不绝为阿富汗抵抗军提供武器、资金和军事培训等援助。

初期由阿富汗各部落和军阀挑起抵抗重担,很快的来自阿拉伯各国的圣战分子取而代之,成为了抵抗军的主力,伊斯兰成为抵抗军的精神武器。一位来自阿拉伯富裕家庭的年轻圣战分子——奥萨马,积极地组织、帮助筹款和参与阿富汗圣战抵抗运动。不堪被阿富汗战争所拖累,苏联遂决定于1989年彻底撤军。

911恐袭不会发生

苏联撤军后,但仍提供物资和军事援助予其在阿富汗的纳吉布拉傀儡政府。苏联解体后,第一位俄罗斯总统耶尔欣立即终止对阿富汗的援助,结果是阿富汗傀儡政府立即垮台。之后数年塔利班圣战士崛起和接管了国家,而奥萨马与基地组织成为塔利班臂膀兄弟。

如果苏联没有解体,继续提供物资和军事援助,宛如美国今天在阿富汗所做般,纳吉布拉傀儡政府可能会继续存活十多年。塔利班掌权和奥萨马发动911恐怖袭击也可能不会发生。

还有,也不会发生美国于2001年持著击败塔利班的余威,进而于2003年发动入侵伊拉克战争。如果苏联还在,美国将会三思入侵伊拉克的决定,因为华盛顿必须顾虑到莫斯科会确保伊拉克成为美国的第二个越南战争,以削弱美国国力的隐忧。而如果没有伊拉克战争,也就没有今天的伊斯兰国恐怖组织。

中国崛起被延迟

如果苏联仍在,美苏关系可能会在戈尔巴乔夫的领导下趋向缓和,但二超争霸的格局依然会主导世界秩序。在此格局下,中国若要崛起成为美国的首要对手,那中国就必须先超越苏联,而这是一段漫长的过程。即使中国慢慢崛起,在21世纪的今天,中国整体实力也落后于美国和苏联,中国仍必须在此格局中战战兢兢寻求生存空间。

苏联的解体,使中国省却了超越苏联的过程,也使中国一直面对的百年北方威胁突然消失,北京终于可放心把资源全面放在经济建设,以及从前苏联国家入口武器和引入人才,使中国省下许多宝贵时间,不必从头开始研制尖端武器。

如果苏联仍健在,中国会有机会得到这些精密武器吗?中国会有底气和自信凭著自己的国产武器在东海和南中国海与美国周旋吗?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苏联解体,教中国见证了无法解决重重经济问题的共产主义,最终会被人民毫不犹豫丢进历史垃圾桶,而所有中共政治局成员将宛如苏共政治局成员成为人民公敌。苏联解体也催生了邓小平的南巡和讲话。

坚定不移搞改革开放和世界接轨,使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之后,人民素质和生活水平的提升、经济持续增长,为中国共进行有限度的政治改革提供了基础。苏联的解体,让北京得出经济改革必须优先于政治改革的结论。这个循序渐进的模式不光保障了中国共产党的生存,也促使中国迅速的崛起,成为当代最大的全球秩序重新洗牌。

苏联解体的提示

苏联解体是人类唯一能透过影视记录下来的帝国崩溃事件,迄今许多人仍无法了解苏联解体对我们的生活、区域和全球经济和政治秩序所带来的影响。

透过以上的反转分析,即假设苏联没有解体,才教人体会到苏联解体的真实影响。当然,在讨论苏联没有解体的假设,可以牵涉更多课题,选择911事件、伊拉克战争、伊斯兰国组织及中国迅速崛起,都是当代人比较熟悉的国际课题,特别是马来西亚读者。

西方学者和舆论曾经以为历史将会随著苏联的解体而终结,但直至今天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中国的崛起和中东政治版图的碎片化,仍在书写著国际历史的进程。

人类对政治模式的探索并没有随著苏联的解体而停止,相反的,才刚刚开始。

蓝中华

战略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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