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论东西方,都有小型人的文字记载。以中国而言,小型人的可信文字记录可远溯至纪元前770年佛教经典《法苑珠林》及历史文献《史记》、《管子》和《列子》。 

反观西方,虽然两尺高的精灵仙子神话,在纪元前600年凯尔特时代 (Celts)就已经开始在欧洲传咏;但在英国除了神话传说外,却没有任何真实文献可循。1726年,小型人首次在以海洋与人类关系为主题的海洋文学《格里弗游记》(Gulliver's Travels)里被提及。过后,在英美便陆续有小型人的小说面世。

若采用《易经.系辞下》“下贱而令人不齿的人”给小人一词当注释,东西方文学作品里的小人,就起著讥讽及挖苦世人的作用。

中国文献里的小型人,一方面是友善、爱好和平和勤奋,且长得与人类无异(法苑珠林)的小活体——只要直呼其名便替人类来回千里办事、穿著得体有礼貌、骑小马(管子)、耕田(列子)、懂得团结对抗巨鸟的重要性(史记);另一方面在《镜花缘》里,却险恶卑鄙且不足信。

《镜花缘》里的主角唐敖,因被疑与反动份子有联系导致功名被夺,愤而到海上另谋出路。船经海外一小岛,他随林之洋及多九公上岸游历了小人国。岛上8到9寸(28.64-32.22 公分)的小型人,生性既轻浮又恶毒。这个社会的习俗是人民尽说反话,从不说真话。作品里的小型人,可解读为唐敖——作者李汝珍的化身——藉以表达对同时代人们的厌恶及反讽,和他潜意识里对理想国的向往。

西方作品中的小型人(6公分至4尺之间)一般被刻画成顽皮、好玩及记仇的小不点。截然不同的是英国反讽大师绥夫特的《格里弗游记》,小型人变成了自私及小气巴拉的代号。该书共四集,第一集“小人国”里的海员格里弗因船毁漂流至小人国,好不容易取得当地国民(17.78 公分,人类12分之1高度)的信任,后来却因为他们的自私及小格局(如为了如何敲开鸡蛋闹得与邻国发动战争、部长的任命是由跳绳舞的好坏决定),失望地离开他一度全心依托的乐土。

小型人种存在

自古中国一尺的长度并不统一,它介于27.9到40公分(11到15.8 寸)之间。尔后基于海关贸易需要,中国与英法两国分别在两个协定(1842–1844 及1858–1860)下,把中国的一尺规范为35.8公分或14.1寸。

在中国古籍及小说中,可查获的小型人高度介于1寸(3.58公分,博物志) 到3尺(107.4 公分)之间。《山海经》记载, 一个3.3 寸 (11.81公分 )、身著白袍的小型人被人发现卡在一只鹄的喉管里;《搜神记》记录了山西池阳一个1尺 (35.8 公分)的小型人,在路上骑小马车;《述异记》 描述了一个外国上贡的2尺(71.6 公分)高小型人,只要触动就会发出猴子的叫声。在新疆乌鲁木齐偏僻山间,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写道:牧马者恒见小人高尺许,男女老幼,一一皆备。 

抛开掺杂虚拟成分的文学不谈,考古学证实,小型人种的确曾经在地球生存过。2003年,考古学家在印尼边陲小岛Flores的凉洞(Liang Bua),发现一具1.06米(3尺6寸)的30岁女性骨骸(Homo floresiensis)。之后在菲律宾卡劳岛(Callao Cave,2007-2015)也同样挖掘出吕宋人(Homo luzonensis)部分遗骨。印尼凉洞出土的1.06米小型人骨骸,可追溯到10万至6万年前。这些小型人使用的石器产生年代介于19万及5万年前。

出土文物结论,小型人在地球的存在属实。只不过2009年时,考古学家荣格斯及巴博(Jungers & Baab)的分析揭露,印尼凉洞出土的女性头盖骨不属于现代人的身体结构,也不是病因性的变形。换句话说,她是新人种。

姑且不论小型人究竟是人类缩小版还是新人种,文学作品描绘的小型人,让我们得以跟随作者内心深处的期望,希冀在海天之外寻获一个真善美的世界——无贪、无恨、无贫困、无痛苦及无愚昧,满是富足、平等且和睦的桃花源。

(本文为作者发表于澳洲英文期刊的研究摘要

祁毓里

前独中校长及董总课程局主任,现为独立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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