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造：“知情权”不背诽谤的锅

日前，一桩因“国王演唱会”风波而起的诽谤官司，终于尘埃落定。高庭明镜高悬，铁口直断，宣判林冠英胜诉，洗雪数年谣言之冤，亦为公共言论划下一道法治红线。民政党署理主席胡栋强因信口开河，而遭司法一锤定音，被判须向林冠英支付40万令吉赔偿金、10万令吉堂费以及诉讼入禀日期开始的5%年利息。

于是，槟州民政党旋即发动“一人5令吉”的众筹行动，欲为胡栋强筹集赔偿金以提出上诉。政党替其头目筹款，这倒也无可厚非。但偏偏民政党却高举“捍卫人民知情权”与“守护言论自由”之旌旗，将一桩私讼美化为全民抗争，则未免过于牵强附会。明明是为一己之责而张口化缘，却偏要装腔作势、扯上千秋正义，实在有偷换概念、哗众取宠之嫌。

做出判决的高庭法官肯尼斯宣读判决时已清清楚楚指出，尽管胡栋强的言论是以提问方式发表，但该番言论本质上属于诽谤，不符合作为“公平的评论”。同时，法官的判词亦清晰地指出胡氏的言论既不属于事实，也不符合公众利益。他既无法律基础，亦无道德义务去发表该番言论。在如此明确的司法定论之下，民政党却仍硬将其包装为“言论自由”的殉道者，实乃张冠李戴。党库拮据，向民间求助，无可非议。但既然要筹款，就请坦坦荡荡，毋须把一场“诽谤赔偿”强行拔高至“伸张正义”的道德高地自欺欺人。

口出无凭之言后被法庭确认为诽谤。试问，这与“知情权”有个毛关系？“自由发声”并不代表可以恣意造谣。言论自由也不代表可以在毫无根据下任意妄言诽谤他人。言论自由与诽谤之间，分明天壤之别，岂能混为一谈？俗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何其辛酸！言论自由绝非“免死金牌”，诽谤就该付出代价。

当筹款进展迟缓，民政党却只是遗憾网民对其筹款做出负面评论，甚至抱怨大众“不理解”其公开筹款的目的。但筹款遇冷，本身就是一种“理解”。人民心中自有一把尺。大众并非无情，而是分得清是非。真正值得同情的，不是造谣诽谤之人，而是无端背负谣言的受害者；真正该声援的，不是滥用言论自由之辩的人，而是被不实指控伤害的公众人物。

最终，在上诉期限截止之际，槟民政仅筹得约20万令吉，距离目标相去甚远，短缺的何止是款项，更是公信力与民意的断层。民政自诩“为伸张正义而战”，但现实却无情打脸。人民显然并不买账，舆论早已给出了答案。

自由并不意味著没有责任，自由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而是不可为所欲为。知情权，是为了让真相照进现实。言论自由，是为了让社会百花齐放，而不是成为肆意诽谤他人的借口。

大家应该都知道法国思想家伏尔泰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句话常被引用，却也常被乱用 - 伏尔泰从未说，我们应容许谎言肆虐、诽谤横行。言论自由不是遮羞布，更不是护身符。捍卫公共言论的边界，才是对公共利益最深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