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新闻工作39年只服务过两家报馆的老报人丁玉珍,曾是《光华日报》新闻编辑主任、主笔、总编辑,但最初,她是以《星槟》记者的身份踏入这个行业的。

退休后,她开始将一甲子的记忆转换成文字,人生中5个娘家,即原生家庭、中国、槟城、《光华》及《星槟》中发生的点滴,串成了回忆录——《娘家》。

对胡氏创办掌权的《星槟》,当时盛传一句话叫“胡家将,客家兵”,这句话在丁玉珍身上获得验证,因为她在应征采访记者时,就被总经理问:“会讲客家话吗?”

70年代以前,整个《星槟》只有2名大学毕业生,其中一人就是丁玉珍。不仅如此,她也是整个《星槟》内,“唯二”的女记者,另一名是总编辑林姗姗的女儿林黄瑰,比她早3个月入行。那个时候,不仅是《星槟》,无论是中文报或西报,其他报馆也只有一或两名女记者,是当时的“稀有动物”。

女记者也没特权

她说,那个年代的女生,愿意进入报界的也不多,大概当时的社会风气仍处于“女生不宜抛头露面”的思想。

作为当年稀有的女性记者,她说,也不会受到打压或特别关照,一切都要靠自己能力争取,对她来说,留台4年所学到的知识,就是本身最强的武器。

当时的记者分线分得很清楚,所谓的分线,就是每人有自己负责的领域,商会、社团、法庭、体育、政治,丁玉珍负责的是教育。

她留学政大4年的专业“训练”并没有白费,在担任记者不到3年的时间,就获得采访国父东姑阿都拉曼的机会,其后还采访过我国第二任首相敦拉萨。

1974年,还只是小有名气的邓丽君(左)到槟城随片登台招待记者,与丁玉珍留影。
1974年,还只是小有名气的邓丽君(左)到槟城随片登台招待记者,与丁玉珍留影。

职工会暗涌 含泪保饭碗

39年的职场生涯,虽然在《星槟》工作的时间只有6年又3个月,但那是丁玉珍职场生涯中最怀念的,特别是在采访部的5年,分外令人想念。

她说,那是一个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纷争的年代,编采部的工作稳定、气氛融洽,总编辑林姗姗是让人信服的长辈,没有人想“谋朝篡位”,大家都合作愉快。

对采访工作的记忆是愉快的,但谈及对《星槟》最深刻的印象,却不是快乐地。1974年,全国新闻从业员职工会星槟日报组,在瞒著资方偷偷摸摸的情况下逐渐形成,3月18日正式举行成立大会。

职工会成立后,编采部的同事之间更加合作,常常相约晨运、上山度过周末、分享美食,表面看似一片和平,但原来背后暗潮汹涌,馆方对编采人员组织职工会一事一直无法谅解。

隔年,上层藉董事会重组为由,要求员工填写重新申请工作表格,不愿填的就被当成是自动离职。

为此,职工会当晚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却有人担心不签就会失去饭碗,作为少数的女性代表,她难忍怒气飙了一句“你们都回家穿裙子吧!”,将现场的男生扫了一轮,会议结束。

走出门外,已是凌晨4时,她看向天空,当时脑里眼里都是满天星斗,她知道《星槟》已经“完”了。

采访主任温子开劝她保住工作,他自己则拒签抗议,她回忆,在填表格那一刻,眼泪滴在纸上沾湿了签名,那是她的心痛,8个月后,她离开了《星槟》。职工会在短短的一年内自动瓦解。

《星槟日报》在1969年仅有的两名女记者,左为林黄瑰,右为丁玉珍。
《星槟日报》在1969年仅有的两名女记者,左为林黄瑰,右为丁玉珍。

全方位报导“教育王后”引轰动

若说到最难忘的采访经验,国父及敦拉萨都不是最令丁玉珍骄傲的,最令她骄傲的,是当年的“教育王后”独家新闻,她还因此获得加薪50令吉,差不多是其薪水的1/3。

她将故事娓娓道来,1971年,我国决定不再跟随中国,将5月16日设为大马独有的教师节,为了配合节庆,槟州教育局举办了“教育王后”选美比赛,邀老师们参加。

她得知消息后,立即访问了槟威华校董联会、全国教师职工会,两人均表示反对,她再写了一篇评论,三管齐下全方位报导了这条新闻,引起了轰动。

她还记得,当年的评论标题是这样写的:“异哉!选举教育王后”,评论中一句难道老师长相“秀色可餐”对课业有影响,质疑该活动的目标与宗旨。

有关选美活动最终胎死腹中,教育局局长不久后被调往他州。

70年代,木蔻山拟进行发展,槟城各语文报记者乘船到木蔻山采访,中右3为丁玉珍。
70年代,木蔻山拟进行发展,槟城各语文报记者乘船到木蔻山采访,中右3为丁玉珍。

513戒严谣言满天飞

1969年,还是个动荡的年代,她甫当上记者6周,就发生了513事件,政府宣布全国戒严,只给白天3小时解严让民众出外购买粮食用品。

还未领到记者证的她只能待在家里与家人一起等消息,没办法站在采访线上,她说,在家除了无聊,还有一份恐惧,街上军警荷枪实弹,当时政府封锁消息,加上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电话,因此消息不灵通,导致谣言满天飞。

现在当记者,有些报馆双休,有些报馆单休,还在为单休双休争议的,应该很难相信以前的记者一周工作7天。庆幸的是,报馆在星期天会让记者较轻松工作,还会另加20至30令吉的津贴。

她点评道,虽然当时的大学毕业生不多,但高中毕业的记者中文造诣也很强,现在的记者普遍都是大学生了,中文反倒是不见得很好。

后语:

一份报纸从盛到衰,《星槟日报》见证了槟城和北马的潦倒与繁华,精彩与平凡,槟城的大事迹及小纪事,都能在《星槟》近47年的服务中找到。

《星槟》看尽社会、槟城及人文的变化,老星槟的故事就在这里告一段落,无法陪著槟城开拓更多的未来。虽然可惜,但和许许多多经历浮沉岁月的中文媒体一样,《星槟》留下的脚印和历史重量,并不会因此而消失,将成为马来西亚华人文化史中珍贵而重要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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