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请谈谈,你的文学爱好是如何起步的?有哪一些人,或者哪一些作品,影响了你,让你踏入文学天地?

说实话,与其他文友在中学已受到老师的鼓励与培养、少年起家得奖无数不同,我并没有受到老师的特别栽培。在我就读的中学并未特别鼓励文学创作,尤其诗这文体。可以说,我对文学的热爱和兴趣,一开始全凭当时一股傻劲儿的坚持,而且起步甚晚,写出比较能“见光”的作品也属于很晚的事。

第一次尝试写诗,似在中五,掐指一算,也不过寥寥5年光景。当然,那时候的作品完全“见光死”,见不得人的。如今回首重视,从被投篮、文学奖榜上无名到现在基本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从不知所谓的坚持到渐渐发掘写作的乐趣与好,说起来可能平淡如水,但凡经历过的文友都明白,这一切皆是人天交战——荆棘路上的一处处风景。

然而,似乎没有因为某件事、某个人,就骤然成就了一个文学天地。我不太相信这种奇迹,也确实没有发生在我身上。让你注意到的、想特别感谢的那些人那些事,更多时候是一种抓住感觉前夕的契机、是终于跨出新一步时踩著的石阶——真正让你入门的,其实是长久以来数不清的沿路之景汇聚而成。我感谢我的所有华文老师,尤其是初三的陈美心老师,老师她不曾当面表扬过我,但她总是默默用高过我所付出努力的分数表达了她满溢的鼓励与爱,这或许就是我那其中一幕沿路之景写作的种子,闪光夺目。

2.诗占了你发表作品的极大部分,也似乎是你最落力专研的文体,到底是什么机缘,让你爱上写诗呢?

少年郎总是多情,常常有欲言而不能言的絮语,少年遇诗,像寂城人碰上酒杯,一饮再饮。因为契合,所以贪杯——少年与诗,亦如是。少年与诗,是最佳的组合,没有谁先找上谁。伫立的想像是驱赶闷鸟啄食的稻草人。田野无垠,我们于是在夜空中相遇。我落力写,诗的回音在风中响,像门上风铃、像林间蟋蟀,萦绕耳边不绝,错落有致——教人怎能不爱?这是写诗的大乐趣之一!

3.你如何看待“灵感”这回事?

一棵树,叶的光泽。

4.创作时,你最注重的是什么?对自己的作品有什么要求?

我觉得创作的时候,要考虑的太多——怎么把一首诗写好。质量的把控、结构的布局、词汇的选用、情感的表达,各方各面皆需注意。若一定要说出个“最”,那应该是质量问题。我总要求自己,若不达标,那宁不发表。另外,我一直认为文学创作者要有创新、不断超越自己的追求,尤其是诗。诗不单是文学,往往也是艺术品。作为艺术的一部分,“创新”二字应该是每个艺术家毕生潜在的追求。如果说对自己作品还有什么要求,那就是发表的作品,都应该是自己在冷处理后,依然很喜欢的。我认为写诗,写的总要先对自己有意义。能让别人产生共鸣,那对创作者来说,是额外的奖掖。

5.在你的作品中常出现“鹿”的踪影,为何是“鹿”?是否有什么特别意义呢?

这问题很有意思。我认为,若我继续写“鹿”,便免不了类似的问题陆续有来。我想,关于这个问题,我应该需要回答。但我也答不出什么所以然。可以说,它在我写作时就这么出现了,不偏不倚。对于写作,我通常不是“作者论”的成员。我相信,作品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会发声告诉我们它的意义——给身为“作者的我”交代、给身为“读者的我”交代、给每一位阅读它的读者不同的交代。“鹿”对“作者的我”的意义,其实更多不是我“创造”了它,而是它找上我,唆使我写它,揭示它的存在——它想表达“存在”。

6.在个人的阅读兴趣方面,你比较喜欢哪一类书籍?最欣赏的作家是谁呢,为什么?请推荐一些对方的作品。

我喜欢非虚构文学。我最喜欢的作家,应该是斯维拉娜亚历塞维奇(Svetlana Alexievich)。《车诺比的悲鸣》让我心灵产生巨大的震撼。她以复调书写的方式,解放众人的声音,让原本单薄微弱的声音像是经由扩音器处理一般相遇、聚合一起,成为“力量共同体”,让我们得以走入那个世界。齐邦媛《巨流河》也是近期我喜欢的一本书。她书写张大飞一段,尤其让人动容。

7.这几年来,你已积累不少作品,是否有出书的打算?对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期许?

让作品结集,这大概是每个创作者的心愿吧。林中见树,和独赏一树,在感觉上还是有差别的。如果有机会,或许在这两年结集出版。多写写自己关心的,不忘创作,更不忘了最初创作的冲动。

郑田靖

北马大山脚人,96年生。曾获海鸥青年文学奖、全国大专文学奖、依大文学奖、拉大文学奖、游川短诗奖等奖项。作品亦被收录于《母音阶——大山脚作家文学作品选集1957-2016》(2017)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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