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文明能摧毁文明的遗骸
大地之眼,都逐一记录著
——用血。黑色的眼睛,在挣扎
尽管船曾是唯一的途径。
没有头颅的日子,该怎么过?
谁来告诉我。因为

风从不告诉我,远岸的事
(虽然我们是亲密的好友)
但我还是闻起,烧焦的声音
——来自远方的眼睛的呐喊。
不如寻找不流血的船
装得下你的姓氏、你的族谱
和你的不同。离开,

野兽从不屠杀,仅仅还原
可遗址在还未盖以白布前
是否受辱,还需要风来回答?
没有一支船的派别能占有
更多的“天”

真正的船,无需熄灯
天依然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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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情诗与一种可能(其三)
你咬了他的手臂,像咬你珍惜的苹果
芬郁且窒息的香味且从凹下的痕流出来
和那对紫黑的眼瞳,床边静如摆设的眼镜
这样可以待著整个下午,呆滞的阳光

听说是他的舌如蝙蝠探入了你的左耳
在那稳如大地的右腿上,捕捉星光如火
惊动了幽暗而空旷的耳穴敏感而竖起的细毛。
听说你也不知道究竟他为什么这样发出迷惑而致命的超音波
在暧昧之海还未退潮的时候
一耳湿透的地平线,还有他耳上的痣……
他舌尖上唾液之盐残留于耳,如僵住的关系
刺得发疼。

听说有一段时间,你的脸上闪电不停
记忆。黑色的云追赶著黑色的云
书桌上房间里被单中如狼的嗷叫声不断迅速游涉在曾经甜蜜的草丛瑟瑟颤抖
听说你回来了,从那时间如装满石墩的火车重的假期
一脸灰,电线杆旁的街口,那房间
你需不需要,月光茶几和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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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森林。惊乍之间,
   奔跑中的鹿,是战争。
            时间不断产卵
     池塘,是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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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是什么?
      拔河的绳索,掉入时间的河。
              童语的斗笠,在风中流亡
                     ——桥,是通往旧世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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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城
一座城市。
声音,是精神的睫毛
勾住时代的尾巴,不断往前
   ——发言的意义,不停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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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母
那未开敷的乌巴拉之花,是我
在你下降的时候,地球下了一场大雨
如我的厄运,大地皆以扫除
此时,寺堂之外,死亡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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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土
是谁给我捎来一封谈判的信
说是,我们之间有边界争端

我说,我们能不能签订界约,就这样解决吧
——今天以前的,属于自己;今天以后,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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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
1.来吧,在我们的小镇大动干戈。
  这里的人啊,以诗为祭祀之舞,飘逸
  的裙子上,那匹黑马,埋葬一切
  不详——以诗,独特的经咒之名。

2.诗,是如何在宇宙中存活的?
  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继承了祖传的炼字术。
  诗,又是如何在小镇中得名于世?
  ——我的厄运,是诗的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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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
1.此刻,图书馆是信仰的产房
  ——凡你走过的、安坐阅读的位子
  是北斗星。你,相信轮回吗?
  你的灵魂,将待产于我爱欲的子宫。

2.也许,你是天生的鬼怪。你看书,如淬火。窗外
  ——阳光之树,落下一叶昏色。



郑田靖

北马大山脚人,96年生。曾获海鸥青年文学奖、全国大专文学奖、依大文学奖、拉大文学奖、游川短诗奖等奖项。作品亦被收录于《母音阶——大山脚作家文学作品选集1957-2016》(2017)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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