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某个回亚洲的深夜,通讯系统群组通话铃响起。接起,是同舞蹈教室的女孩们。说冷得让人快神经衰弱的冬天,在连日阴郁细雨后终于出太阳了,大家推开窗户不约而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相约到公园晒太阳。甲准备毯子热水,乙携带玛黛茶,丙负责点心,丁负责带狗,大家各司其职为不浪费这艳阳天做准备:席地而坐晒太阳,悠闲度过数小时好时光。

我听著她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失笑问亲爱的你们知道现在亚洲几点。她们笑说数算时差是你这个在旅行的人必须计算的,和我们晒太阳的人没有关系。谈谈笑笑一阵挂了电话,回到床上,睡意已散。想起电话里某说,你那处日日都是晒太阳的好天气,真令人羡慕。

可是我们并没有这个习惯。我回答。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特别春夏之际,在各个广场及公园,很常见三五成群的朋友或一家大小,闲坐一处小野餐聚会。除此之外,也可见男子女子单独看书、画画、手持笔记本写杂记写诗、或仅仅只是望著天空发呆。另一种在开阔空间常见活动是马戏团技艺,把吊绸或吊环系在树干上练习空中舞、在栏杆的两端系弹性绳练习平衡技巧、或耍棍、丢球等杂技戏法。对阿根廷人而言,不仅仅是好天气,他们已习惯走出户外,让生活与开放空间连结。他们习惯适度的浪费时间。(虽然有些时候状况是货真价实的浪费——有些人真的成日什么都没做,光等好运从天外飞来,这是另一些社会或个人问题,此篇不叙。)

阿根廷人爱说Tranquilo(a),西语里淡定、冷静之意。友人见面之际某甲问:“你好吗”,某乙很常回应:“todotranqui”,表示一切如常无甚大事,某甲则说:“mealegro”,即我感到欣慰。他们觉得凡事都能解决,无需太紧张;解决不了的事情反正都解决不了,想也没用只是自寻烦恼。喝个玛黛茶淡定一下吧,反正lavidaesasi,人生就是这样。

布宜诺斯艾利斯‧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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