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新宝：政治人物的逻辑素养

政经文教，政治排第一教育排最后不知是否有原因。不管怎样，在我国政治课题是日日新，有关政治的文章、讲座、直播比教育的多，可说明政治比教育还热闹。

参与和关心政治的人既然多，如果都能提升素质，必是国家之福。可检视的素质之一，是逻辑能力和素养。政治人物，如果在乎逻辑和具备逻辑素养，许多无谓的争执可以避免，即便发生也可以很快妥善处理。而关心政治的老百姓，如果懂得一些逻辑以及具备一些逻辑素养，才能更有效地评价政治人物的表现，也更符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

柔佛州选期间，发生了几件事，可以从中看看我国政治人物如何展现自己的逻辑能力以及是否在乎自己的逻辑素养。经网上报道后转发量颇高的伊斯兰党副主席拿督莫哈末阿玛发表的言论，就是一例。

他说：“如果没有巫统，我国会更进步，新加坡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新加坡没有巫统，就比我们更进步”乍听之下，就令人感觉很不妥。我国没输出巫统，日本、韩国等也比我们先进，难道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巫统？另一方面，阿富汗、非洲一些国家比我们落后，他们也没巫统，难道也是同样的内里乾坤？“没有巫统”既然可以用以解释某些国家先进某些国家落后，那就表示“没有巫统”其实无关紧要。

莫哈末阿玛的说辞给人一种可以“随你怎么说都行”的感觉。果不其然，很快就出现另一个“随你怎么说都行”的反击，国阵兼巫统柔州主席拿督哈斯尼认为“如果新加坡有巫统，会比现在更加进步。”

“如果 … ”

注意，双方都没有为自己说的提出理由（即巫统怎么了），这是“随你怎么说都行”的基础。是不是凡“如果 … ”的句子都可以让人随意怎么说都行？这不难让我们想起小学老师爱出的作文题目，比如“如果我是百万富翁”，“如果我能飞”等等。抛这些题目给学生时，老师一般会说是为训练学生的想像力，因此，任学生怎么想、怎么写都行。

从逻辑上说，这的确如此，因为既然“我是百万富翁”是假的，想像中的因你是百万富翁而随之发生的事是否符合事实，就并无所谓。了解这层逻辑关系的人就具备了欣赏1989 年《读者文摘》中的一则幽默小品的能力，如下：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到巴西圣保罗市国家就业局去找工作，职员问他有什么财产。那人回答：“在城里有两个公寓单位，在海滩有三座别墅，在郊外有两幢房子，还有一辆欧洲跑车。”职员惊诧地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那人说：“玩笑是你老兄先开始的。”

但是，在生活中当我们用“如果…”说话时，往往不是如此“随自己怎样说都行”的。比如，某人对妻子说：“如果我早死，这孩子由你来教的话就会是个野孩子！”这句话当然有想像的成分，想像总给人天马行空的感觉，但这句话中的预想，却不是毫无根据的，或许是该人发现妻子平时对孩子的教育并不关心、即便关心也不懂得教育等等，才会这么说。因此，此话虽用“如果”，却非绝对胡扯，是否可信，就得听听说这句话的根据、理由何在。

许多人总会在失去至亲后说：“如果他还在，我会对他好一点”。这句话很感性，听的人都要给予同情，不便泼冷水。但不管说的人说得多伤心或语气有多诚恳，此话是否可信，还得看他是否真已因对方的离去而改善了自己的脾气、耐性、态度、作风。如果没有改善，即便已逝之人又重新站在他面前，人与人之间的摩擦仍然会有，甚至老问题会重复，凭什么他就能做到对对方好一点？上述的话反映的更多是说者的忏悔、感慨，未必是可成的事实。

一个小学生说“如果我是百万富翁，我会去救济穷人”，我们大赞他的善良。一个平时九牛一毛、锱铢必较的人说同一句话，谁信？

和以上几例对照之下，不难看出，上文两位政治人物所言，只说如果，不谈根据和理由，简直就是一般的无意义斗嘴，只贡献了我国日日新的政治热闹。

当然，我们可以尝试为他们说说好话，即当莫哈末阿玛说“如果我国没有巫统，会更进步”，他是假设大家都知道巫统哪些不好的性质在阻碍国家进步，而当哈斯尼说“如果新加坡有巫统，会比今天更进步。”时，他也是假设大家都清楚巫统哪些好的性质会促成国家进步。

问题就在这，如果自认谈的东西是重要的，为什么不把个中的理由具体、清楚地说出来？即为什么不把自己所指涉的巫统性质具体地说出来？是没有能力还是故意不为？如果是没有能力，那是逻辑能力弱。学过逻辑的都知道，要论证就不能只提论题，收起论据。如果是故意不为，那是逻辑素养低，不善用逻辑清楚沟通，倒顾著利用逻辑斗嘴、引争端！

从我国高思维教育中，学生可学习如何论证。有人说资优生不需要接受高阶思维技能培训，看看在政治圈中每天用脑攻防的一党一州领袖的逻辑技能和素养表现，大家就知道，那是对高思维教育的一个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