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仁杰：通道理论与意义之网

香港反送中事件中，可看见一些中共胶们不断支持香港政府和警察（有鉴于他们几乎百分百盲目支持中共政府的态度，笔者个人较倾向称呼他们为中共胶而不是中华胶。以区别热爱中国和中华文化的人），即使有诸多证据显示香港政府和警察的问题，他们的支持依旧不断。

许多评论人对于这现象已经有所评述，讨论他们如何形成并成为今日的样子。从美国著名汉学家孔复礼（Philip Kuhn）的通道理论和美国人类学家克里福得葛兹（Clifford Greetz）的意义之网来看，又有一番意义。

移居地与原乡的通道

孔复礼是著名中国近代史大师，其晚年专研海外华人，在十年前出版了《他者中的华人：中国近现代移民史（Chinese among Others: Emigration in Modern Times）》一书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其中提出的通道理论在这十几年来不断被人引用（此书很精彩，也做了很多整理，笔者十年前阅读此书是最快乐的阅读经验之一）。

通道理论指出，华人移民在其移居地和原乡之间有一条联系的管道。这管道不但是华人移民与原乡互通有无的重要管道，也是人与资源流动的管道。更重要的是，移民也利用这条管道把原乡的文化、信仰、生活方式、社会关系等都搬移到移居地；但同时移民在移居地所接触到的文化、社会经验与经济资源等，也通过这一管道影响原乡。因此，原乡与移居地之间相互影响并改变对方。

这条管道并非时时都开通的。有些时候它的流通量会变小，甚至关闭。在十六到十八世纪之间，闽粤地区许多人通过这条管道来到东南亚从事贸易活动，例如菲律宾吕宋岛和印尼雅加达的华商社群；或者从事各种生产活动，例如在廖内群岛种植胡椒甘蜜的潮州人。

这时期虽然通道开通，并且经济资源也送回原乡，但是原乡对于移居地华人的影响力较小，许多移居地华人融入当地社会。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中叶，更多的华人通过管道南来谋生，这时大量的人、资源、文化、社会关系等在这条通道流动，惠利原乡与移居地华人。但是通道在1949年到1978年之间因为中共政府上台而几乎完全关闭，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再度开通。

通道自1978年再度开通之后，中共政府的影响也借由通道南来。这与海外华人民族主义和中国官方力量（不论是清政府或者后来的中华民国政府）在二十世纪上半叶时也通过这条通道往来的情况差不多。但是由于新的时空脉络，一些已经获得移居地国籍与在地化的华人却展示了对中共政府的效忠，可见这力量比之前的更加强大。

三观难以自毁再重塑

虽然移居地在地因素不可不谈（移居地政府的华人政策有极大影响），但是近十年来中共政府异常积极透过华团与各种媒体影响移居地华人，却是以往所不见的新现象。而这些对中共政府展示效忠心态的人，甚至盲目拥护中共政府的（也就是中共胶），可说是这一现象最极端的表现。

除了可用通道理论检视这些中共胶，意义之网也是个可行之法。人类学家葛兹在其著作中指出，人人都有自己的意义之网（换言之就是世界观），并且把自己世界中的事物放入这意义之网中解释。如果有无法完全嵌入意义之网的事物，不是视而不见就是修改自己的意义之网以容纳新事物。

由于许多中共胶认为中共政府不可能出错，所以对于香港政府和警察的许多问题视而不见。如果正视这些问题会导致其世界崩溃。此外，自由、平等、法治等普世价值并未在他们的意义之网中真实存在，或者远远小于“中共政府是对的”这一观念，因此成为可抛弃或修改的对象。

意义之网可以完全毁坏并重塑吗？理论上可行，但是能意识到问题存在甚至自毁三观与重塑者少之又少。毕竟能离开舒适区，吞下红药丸的勇者，实在难能可贵。

通道理论与意义之网是人文与社会科学，特别是研究海外华人圈子常见之物。今日浅尝从这些学术理论观察这一社会，故作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