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国政治舆论仍被行动党与巫统围绕纳吉居家服刑司法检讨案的正面交锋牵动时,北马玻璃市却悄然上演另一场更具结构性意义的权力暗战。这场大臣逼宫暗战,没有街头动员、没有高分贝的政治口水,却直指国盟内部权力配置的裂缝,也暴露其长期被刻意掩盖的内在矛盾。

在伊党籍玻州州务大臣莫哈末苏克里住院休养期间,传出国盟阵营14名州议员中,有多达8人向州拉惹呈交宣誓书,正式撤回对现任大臣的支持,并同时附上3名替代人选名单。这种绕过党内协商、直接诉诸王权的政治操作,本质上就是一场“内部政变”,不需要群众,只需要足够的签名与算计。

若相关宣誓书获得承认,苏克里大臣的合法性将瞬间崩解。这样的行动,显然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而是长期权力斗争的集中爆发。

伊党当权派的回应,同样迅速而强硬,在圣诞节前夕平安夜,召开中委会,火速开除3名被指涉及逼宫风波的伊党州议员,更通过议长悬空3人议席,试图以铁腕方式止血,杀鸡儆猴。然而,这重手并不能掩盖一个更尴尬的事实,伊党在自己全面掌控的州属,竟无法确保其所属意的大臣权位安全。

从席次结构看,国盟在玻璃市可谓“稳如磐石”,在15个州议席中占14席,希盟仅存1席;国盟内部则是伊党9席、土团党5席,伊党在数字上明显占优。然而,政治从来不是单纯的加减法。真正的问题在于,身为大臣的莫哈末苏克里不只在伊党内部面对挑战,也和盟党土团党关系不佳,更有传出王室不满大臣的说法。

逼宫风波或许正是这一连串结矛盾的具体化。实际上,在2023年起,要求苏克里退位的传闻便不绝于耳;今年伊党党选中,他在亚娄区部主席竞选上失利,10月更被撤换玻州国盟主席一职,由沙希淡接任。这一连串失势,或许早已为今日的逼宫铺路。

沙希淡并非等闲之辈,他是玻州政坛老将,曾任巫统州主席与州务大臣,在第15届全国大选前夕,遭巫统弃用后转投国盟,以国盟旗帜上阵亚娄国席中选,并成功协助国盟夺下玻州政权;随后在2023年加入伊党,并被委为伊党全国中委,跻身中央决策层,受器重以领导玻州。

一般相信这种人事安排,再加上土团党对莫哈末苏克里在官职分配上的不满,最终导致内部裂解,并埋下“逼宫”伏笔。

更关键的是,这场暗战不只涉及伊党内部,也有土团党,甚至外在势力暗影。从拟定接班名单、直接向州拉惹呈交宣誓书的做法可见,土团党已不满于“配角”定位,而是试图在州层级夺取实权。对伊党而言,这不只是失去一个州务大臣,更是其在国盟中“核心地位”遭到正面挑战。

长期以来,伊党与土团党之间的矛盾,尚可透过“对抗希盟”的共同叙事暂时掩盖;但在玻璃市这个几乎不存在外部竞争压力的州属,权力斗争反而赤裸裸地浮出台面。这正说明,国盟的团结,更多是策略性的权宜结盟,而非基于清晰权力分工与共同政治蓝图的稳固共同体。

对照之下,团结政府内的行动党与巫统,尽管在理念与立场上分歧深刻,甚至在纳吉司法案课题上激烈交锋,但高层仍维持最低限度的政治自制,避免整体政权失控。反观自诩纪律严明、理念一致的国盟,却在州层级率先上演权斗内爆,反差不言而喻。

玻璃市或许小州寡民,却是一支精准的政治温度计。州务大臣的去留之争,牵动的不只是个人命运,而是国盟内部信任赤字、权力焦虑与结构失衡的真实温度。

当暗战逐步公开化,真正被动摇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州政权,而是来届大选国盟的方向和凝聚力。

马来西亚政治,从来不只存在于聚光灯下。更多时候,决定政权命运的,正是那些低调、无声,却足以改写政治版图的内部战场。


本文观点,不代表《东方日报》立场。

林建荣

《东方日报》言论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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