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公共医疗体系常年面临人力资源失衡的困境,尽管在卫生部在近年来积极推动转型以解决问题,但过程多停留于制度表层,缺乏系统化与跨部门协调,并且实际配置却无法匹配现有的医疗服务扩张需求,尤其是专科医生以及护理人员短缺的问题尤为突出。
其中,公共服务局(JPA)多年来未对医疗职缺的编制与规划进行实质性改革,再加上大量合约制医生与护理人员迟迟无法转为正式编制,卫生部亦未能提供明确的职涯发展路径,导致近来出现大批医护人员离职潮。
因此,在前线人力长期吃紧、专科培训制度僵化,让国内医疗人员持续超负荷运作,形成人才流失与服务品质的恶性循环,若卫生部无法提出更为全盘性的医疗人力战略,或使得国内公共医疗体系在庞大需求与薄弱支撑之间愈发失衡。
卫生部前副部长拿督李文材在接受《东方日报》专家点评的访问时透露,截至2023年底,政府医院共雇有约5万2000名医生,其中有约3万名合约医生,另有不到三分之一者具备专科资格。

他指出,政府医院每年平均有约1000名医生因退休、个人职业规划或需要调离家乡等原因而离职,离职者中有约200人为专科医生;而国内医学系毕业生的数量尽管已从高峰时期的逾5000人逐年降至约3000人,但若依照离职与新加入医生的比例而言,政府医院理应不会面对医生短缺的问题。
“目前国内医患比例确实接近世界卫生组织所建议的1:400目标,但实际运作中的结构性失衡以及乡镇人力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仍然导致公共医疗体系面临医生严重短缺的问题,特别是在专科以及初级医生供给不足构成制度瓶颈。”
卫生部人力资源分配需制度化改革
对于当前国内政府医院医生短缺的情况,李文材认为,这并非单纯的人力资源短缺,而是源自于多项结构性问题与制度性障碍所造成的人力错置与流失,其中最为棘手的问题,即卫生部所有职缺设置,皆由公共服务局掌控与审批。
他说,卫生部所被批予的公务员数量,早在已故前首相敦阿都拉在位期间被冻结在28万个编制职位,过去数十年来几乎没有变动,直至2018年希盟执政,并在经过长达逾2年的审核后,才在2022年时小幅度增加了多1、2万个职位。
“卫生部提供的医疗服务却持续扩张,包括:兴建新医院与诊所时,医护与行政人员数量却未同步提升,只能不断调派现有资源支援缺人单位,最终导致人力资源错置与流失。”
2023年白皮书迄今未有进展
李文材直言,卫生部现行管理系统效率低落,缺乏明确改革方向,难以有效衔接医学生、合约医生与专科医生的发展路径,且数码化进展迟缓,无法有效减轻医护行政负担。
他建议,将住院医生的实习期由1年半缩短至1年,并尽可能根据医生意愿与技能分配值班科室以利专科培训;同时可参照教育部与警队,设立独立服务委员会处理招聘,并将部分权限下放给州政府或院方直聘以及配合增购器材,避免初始资源错置导致骨牌效应。
他也提及,若依照卫生部在2023年所提呈的白皮书目标,那么该部就有必要做行政重组,以加速推进公共医疗体系的服务素质,在15年的时间内迈向落实全民医保的目标。
“该白皮书已在国会通过近3年,但至今未见具体进展,尤其在人力资源策划方面仍缺乏清晰改革方向,即便预算拨款有所增加,也恐陷入‘有钱乱用’的窘境。”
我国医生多在40岁才获专科资格
尽管首相拿督斯里安华日前宣布将为政府医生提供逾4000个职位,惟卫生部始终没有公布明确数据,说明各科室需要多少名医生,李文材指出,卫生部鲜少关切医生职涯规划并根据技能进行合理调派,因此现有医生的资质或难以匹配职缺。
他进一步解释,一般医学系毕业生的年龄约26岁,在结束约2年的住院实习期后,就会成为合约医生等待卫生部分配工作岗位,若要进修成为专科医生可选择到国外进修或是在本地考取医学硕士文凭,但前提是需要有对应领域的看诊经验,而在成为合约医生的时期其实就是职业规划的关键期,一般“熬”不到的医生就会选择转职。
他举例,一名原本志在外科发展的医生,却因人力短缺被强制调派至儿科,其儿科经验无法作为外科进修资格,等于白白浪费数年。
“我国医生平均在40岁左右才取得专科资格;相比之下,在制度更为完善的国家如新加坡、澳洲或美国,医生通常能在约33岁便完成专科培训,40岁时已能在领域内建立权威、发表论文或取得学术成就。”
对此,李文材不认同邻国祭出优渥薪资是导致国内尤其是柔州医护人员短缺的主要诱因,最主要仍是因为国内医生的职涯缺乏保障以及学术晋升空间,再加上制度僵化才是导致人材外流的根本。
“政府医院和私人医院的专科医生薪资其实就已经相差了3至5倍,但在政府医院的话,卫生部有能力给予更多的学术展现平台,这点还是具有优势的,所以薪资待遇只是众多原因之一,护理人员也是同样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