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祥：黄循财的一厢情愿

日相高市早苗在中日关系搞了一坨屎后，它的盟友个个掩口掩鼻保持沉默，不论是G7的欧美大国，或是《四边安全对话》（QUAD）的美国、印度和澳洲，竟无一人相挺。连最近调停国际纠纷上了瘾的特朗普，在受访时也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被卷入。

唯独新加坡总理黄循财，在彭博创新经济论坛受访时，毫不回避地希望中日能化解纠纷。黄循财似乎想当个和事佬，不幸的是，他搞砸了。

被询及对高市言论是否不智时，黄循财不愿置评，但认为日本“显然想为纠纷降温”，以稳定与中国的关系。因此，“希望中国也持有相同态度，即便存在分歧，两国仍能相处并合作。”

黄以东南亚为例，“随著时间的流逝、世代的更迭，情感变得不同，我们将历史搁置，向前迈进。”

他说：“根据多次民调，日本是东南亚最受信赖的大国。所有东南亚国家都支持日本在地区内发挥更大作用，包括安全领域，因为我们认为这有助于地区稳定。”

言下之意，中国应该向东南亚诸国学习，为了维持经贸关系，把日本犯下的残暴史实抛诸脑后，中日才可能携手前行。

整个访谈长达半小时，有关中日纠纷的讨论虽仅占几分钟，但黄循财却犯下几点不该犯的错误：

1）他能够代表新加坡发言，但却不见得能代表“全东南亚国家”，尤其是“搁置历史”与“支持日本发挥区域安全作用”的说法。新加坡可以忘掉“昭南岛”的惨痛过去，但周边国家对日本的狼子野心可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2）即便新加坡人选择集体失忆，对昔日蝗军的残酷暴行一笔勾销，不表示他就有资格“指点”中国人如何看待历史，以及如何与日本交往。新加坡在三年零八个月被日寇屠杀人数达5万，但与在14年抗战中牺牲的三千万中国人相比，相差不止一个数量级，亦绝非黄循财轻飘飘的几句话可以带过。

3）受到高市挑衅言论的激励，日本右翼团体欢欣鼓舞，大量仇中言论涌现，高市的支持率也骤升至72%。如今传言她将继续参拜靖国神社，还计画提高军事预算，推进修宪议程，删除“无核三原则”，部署新导弹等。所有迹象都指向一个目的：重振大日本军国主义。请问，何来“日本想为纠纷降温”之说？

4）中日纷争因高市而起，身为历史上的侵略者与战败国首相，她不仅毫无一丝反省，妄图让军国主义幽灵复活，还想插手中台内政，严重伤害中国人的感情。对此，黄循财非但未劝诫日本政府谨言慎行，反而对中国诸多要求。仿佛加害者无需反省，受害者却应当检讨。

5）黄在谈话中以“尖阁岛”称呼钓鱼岛，连一句“亦称钓鱼岛”也懒得提，这会被视为新加坡认同日本对该岛的主权。如此缺乏敏感度的低级错误，不应发生在一向专业的新国领导身上。

也就难怪，许多中港台评论员对黄的言论大力抨击。《香港01》说“新加坡没资格对中国指手画脚”，指黄在外交上“非常幼稚”；台湾赖岳谦教授则毫不客气，说黄想当和事佬，表面中立实则是在拉偏架，表面大义凛然其实是在和稀泥。赖教授还以“乡愿，德之贼也！”来形容黄的立场。

即使是狮城内部，包括黄循财脸书的留言，亦有不少来自民间的愤慨及无法苟同的意见。

过去多年，作为亚洲中心的小红点，新加坡对国际政治风向的敏锐嗅觉，经常是其他国家的观察对象。从汪辜会谈、习马会，到特朗普与金正恩的峰会，狮城多次展现了何谓“小国大外交”的格局。

当被记者赞誉时，时任总理李显龙毫不居功，谦称自己“仅提供房间与茶杯”。如此气度与风范，足以让许多外交老将折服。相比之下，那些搞妈妈桑外交和表演吃辐射寿司的小丑，简直就是笑话。

新国的外交成就肯定离不开李光耀打下的坚实基础。老李长年与西方政客及媒体周旋，即使在镜头前受到各种刁钻提问，他都能轻松应对。时至今日，网络上仍流传他在不同年代的受访录像，每回重看总是令人惊叹他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前瞻性，日子越久越能证实他的预判。

作为新加坡第四代领导人，黄循财初上台时予人精明、专业、谦逊的印象。然而，此次访谈曝露了他在中国民族历史观的短板，也看到他把对日本的个人观感，简单放大到整个东南亚，更忽略了地区华裔对日本的复杂感情。

可见，黄的外交功力尚欠火候，倘若他想学前任那样，在国际舞台侃侃而谈、指点江山，则未免操之过急。他毕竟不是李显龙，更不可能是李光耀。与小李相比，他少了20年的历练；和老李更无法可比，那恐怕是今后百年都无人可企及的顶峰。

所以，黄循财真的不该一厢情愿，在敏感课题对中国政府比手画脚。毕竟，那是反中网军才会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