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民主行动党在本届州选中正面临一场“结构性和民意转向的逆风战役”。其困境并非单纯源于个别选区胜负,而是由盟友关系结构、地方政治文化与选民认同逆转等多重因素叠加所致。

在本土民意持续涨潮的政治大环境下,行动党所承受的最大压力,在于如何调适其西马政党的“定位”,以回应地方政治主体性的强化,并在竞争激烈的本土化政治场域中寻求立身之空间。

在亚庇的城市选区,随著中产阶级由传统政党认同转向更具地方色彩的政治取向,加之年轻华裔选民对“沙巴主体性”认知的高涨,正对行动党的传统支持结构构成实质性冲击,其长期所依赖的华裔选民基础正逐步松动,并逐步削弱其华裔选民中的主导地位。

面对民兴党、民统党、立新党、和谐党及进步党纷纷强化本土化政治叙事的背景下,沙巴政治场域已呈现出明显的“本土政党多极竞争”格局。

这种高度同质化的本土竞争,虽在宏观层面强化了地方政治主体性,但在选举层面却可能造成选票过度分散,削弱单一政党的集票能力。行动党期望在此情形下,或有机会凭借其相对稳定的集中传统支持群体,以相对票数优势“低空飞过”,从而突围而出。

在2020年沙巴州选举中,沙巴民主行动党参选了7个议席,并成功赢得了其中的6个,包括甘拜园、路阳、里卡士、丹绒巴拔、伊罗普拉和斯里丹绒。

显示其在城市选区与华裔选民聚居区具备极高的影响力。然而,伊罗普拉的张克骏与斯里丹绒的黄勇斌两名州议员相继倒戈,对行动党的组织稳定性与政治信誉形成冲击。

张克骏在2020年12月,突然宣布退党,并以独立议员身份转支持当时由民兴党领导的州政府。

随著斯里丹绒的黄勇斌也跳槽到民兴党,欲哭无泪的行动党席位也从6变4。

这次行动党宣布攻打8席,仅路阳与里卡士这两个华裔占近半,拥有较明显的把握,而甘拜园虽被视为具备一定胜算,但其土著选民占比较高,实际竞争环境远较表面复杂。

行动党沙巴州主席冯晋哲从路阳转战选情告急的里卡士,希望能够凭本身的高知名度来力挽狂澜。他主要对手是民兴党的沙巴教育局原任高级首席助理总监谭永福,是场硬仗。

沙巴政坛人士认为,他确实有较高胜算,但在今日的大环境之下,也未必会稳胜。

沙巴进步党也插上一脚,派出了年轻律师杨奕智,凭著父亲前首席部长杨德利的光环,相信还是有一些基本盘。

行动党如意算盘

冯晋哲把蝉联了两届的华裔选民集中区路阳,留给了助理陈龙维;民兴党派上亚庇区部宣传主任黄俊铨。路阳跟八打灵相似,是亚庇华裔人数极高,白领精英和中上层集居区;路阳5位候选人悉数是华人。

行动党兵行险著的如意算盘不外是期望两个席位全取。万一选情拉抬不上,随时导致沙巴全军覆没。

另外一个行动党的焦点选区是伊罗普拉,华裔占了四成多。

逆风而行的行动党,遇上来势汹汹的民兴党,负责守土张克骏当地服务和风评都相当不错。

这场战局凸显了“党内青壮和老干部裂解的后果”。行动党试图通过派遣黄诗怡“清理门户”,但面对在地经营已久的张克骏,加上和谐党分流效应,其胜算明显受限。

伊罗普拉的华裔选民占44%,民政、和谐、愿景、沙团和一位独立人士形成7角混战。

雪上加霜的是,山打根选前兵变,数个地方的支会解散,琵琶别抱。倒戈的前组织秘书廖晖晖代表和谐党插上一脚,分散了行动党票源。

另一强将、联邦原产业副部长,也是亚庇国会议员陈泓谦“临时”彼甲上阵丹绒亚路议席,碰上了寻求第三度连任的民兴党副主席,也是党内华裔领袖的核心人物王鸿俊。

本区华裔仅占两成,而土著穆斯林则有六成左右。他们面对土团、民统、立新、民兴、肯雅兰和两位独立候选人的围攻。

陈泓谦与王鸿俊的对决,实质上已超越单一选区层次,而体现为行动党与民兴党之间的象征性权力竞争。从策略角度看,陈泓谦的参战更接近“牵制性布阵”,目的是限制王鸿俊的战术腾挪空间,而非单纯追求胜选本身。

甘拜园的优势

之前,陈泓谦为联邦政府对沙净税收案立场的辩护视频,遭到网民疯传,州内一片骂声。与安华政府随后“不上诉”的决策之间形成政策认知落差,也反映出中央—地方政治议题错位让候选人陷于尴尬。

在甘拜园,寻求蝉联的珍妮拉欣邦,具一定的选民基础,而被视为行动党的优势。

在丹绒巴拔州议席华人占43%,土著穆斯林稍高一点,刚脱离行动党加入和谐党的原任州议员潘明丰对上行动党新人董诗筠,还有其他6位候选人。

而华裔占49%的斯里丹绒,行动党派上了新人叶威立,面对民兴党黄勇斌等5人,进行厮杀。

然而,综合各方政治变量,政坛预测行动党或仅能保住“2+1”席位,就是利卡士和路阳,加上甘拜园。若属实,反映执政后行动党整体政治势能的下滑。

不过,行动党内部一些人士相信,在路阳、里卡士、伊罗普拉、甘拜园和丹绒亚路5个选区,它们依然会守住4席。如果策略运用得当,加上本土选票分散,5席全夺也并非不可能。

之前,有消息传出,马华这次力争上阵3个州议席,但最后出征的两位马华候选人李集锦在丹绒加布;而陈锦雄则出加拉敏丁。沙巴马华近几年组织松散,早已不复当年,破蛋机率不高。

更广层面而言,希盟、国阵与沙盟从“合作共治”走向“竞争共存”,标显著沙巴政治结构的复杂性。希盟、国阵和沙盟之间,矛盾势必进一步激化。

公正党虽然攻打10个州议席,不过只有前沙巴首席部长兼现任沙巴元首敦慕沙阿曼之子,拿督耶玛尼哈菲兹慕沙,出战的新都敏州席比较稳。

公正党另一胜算较高的席位是加玛威查法上阵的文那纳,这个非穆斯林土著占超过6成的选区,出现8角战。

内部协调失败

随著巫统实必丹区部在16日,毫不给脸地宣布关闭当地的竞选行动室,同时也不会为新都敏州席的人民公正党候选人助选后,选情又增添了新变数。

巫统实必丹区部公开拒绝助选,更凸显团结政府内部协调失败与权力碎片化。

从公正党还从沙盟的民意党借两员大将,在加拉敏丁派上民意党当地区部主席邱文正和文那纳的民意党区部主席加马威扎法可看出,沙巴公正党的人丁单薄和组织的薄弱。

巫统上届已经大崩败,赢了14席。惟,过后一些议员跳槽,把巫统削剩10席。巫统这次上阵41席,沙巴政坛人士估计,只有10席左右较有把握。

从政党结盟矛盾、盟友理念落差与地方政治视角来看,沙巴行动党当前困局并非短期选战问题,而是长期“半在地化政党”在面对地方强势政党与族群政治结构时所遭遇的必然抗力。

陈利良

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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