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俐芬(左)正在为受访者录音,记录他讲述的历史。

“谢谢你录了我爸爸的声音和故事,至少我们现在有一些东西可以回忆。”

口述历史可能对很多人来说较陌生,甚至会抗拒,不解为何要让其他人录音记录自己人生的故事,但Studio Good Think公司文史工作者柯俐芬就分享了以上这段经历,说有个受访者的女儿原本很抗拒口述历史,但在其父亲去世后,反而感谢他们记录了这段历史。

柯俐芬说,由于人一生的故事不可能在短短一小时内讲完,因此进行口述历史时往往需要访问多次,每次数小时,因此有些人不愿受访,或遭到家人反对。

她分享遇过的一个例子,尽管受访者愿意受访,但他女儿却责怪访谈者浪费时间,不解为何要问一大堆问题,甚至包括私隐问题。

“当时访谈者成功说服了受访者的女儿后,顺利让受访者讲完整个人生故事,可惜受访者不久后就去世了,结果他女儿之后反而向访谈者致谢。”

她表示,这段经历让人看到,口述历史可成为纪念,特别是受访者去世后,而且受访者有时讲的故事和奋斗史,连家属都不知道。

“这也是口述历史的重要性,很多时候长辈没有跟后辈讲故事的习惯。他们觉得事情已过去了,或认为很多事情都不重要,所以不愿意讲。”

但她认为,当老一辈分享他们的故事,包括成功的秘诀、如何吃苦、学习和创业,就会浮现出其价值。若能把槟城老百姓的声音集合起来,就可看出槟城的精神了。

她补充,口述历史也可让一个人在讲述历史时释怀,帮助他纾解及总结。

柯俐芬说,在发展巨轮滚动下,有些社区和生活面貌变化很大,因此可透过口述历史了解当年的画面。

可融入旅游业

她回忆道,乔治市世遗机构于2013年进行“走近牛干冬”计划,以收集该条老街居民在1945年至1970年代的集体回忆,而这也是她个人进行的首个口述历史计划。

她说,当时访问了10个当地居民,之后举办了二周的公开活动,如展览、社区导览、播放影片、绘制漫画等,并邀请居民来观看及了解当地的活古迹。

她也曾与浮罗池滑前州议员叶舒惠合作,收集当地各族群,包括暹裔、缅甸人、亚太裔等少数族群当年的史迹,并把收集到的故事大纲交给本地画家绘制成漫画,张贴在巴士候车亭。

叶舒惠(左2起)与柯俐芬合作, 收集了浮罗池滑不同族群的口述历史,然后把他们的故事绘制成漫画放置在巴士候车亭上。
叶舒惠(左2起)与柯俐芬合作, 收集了浮罗池滑不同族群的口述历史,然后把他们的故事绘制成漫画放置在巴士候车亭上。

她补充,口述历史也可融入旅游业,就如他们之前收集到的牛干冬故事,就可做成一个导览路线,让人进行深度旅游。

她说,乔治市入遗后,很多人要来旅游,而每条街都有它的故事,都能发展成深度旅游的资源,让人了解当地人的在地生活习俗和文化或集体回忆。

建议国家档案馆系统化口述历史

为了把值得收藏的声音和历史留给下一代,柯俐芬希望,我国的国家档案馆能有良好规划,更系统化地去收集口述历史,并设立固定的口述历史资料库,公开让民众聆听过去的回忆。

她认为,若要系统化地收集口述历史,就应该在录音后,把访谈内容整理成逐字稿存档,再把资讯公开给大众、学者、研究人员等人使用。

她说,新加坡国家档案馆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是亚洲做得最系统化的国家,而这是由政府出资,并由新加坡国家图书馆管理局管理。

“该档案馆把收集到的口述历史资料放上网,并列出目录,让人查看有什么内容。”

她也提醒,尽管有些资料是直接开放给大众,但一些资料需获得家属批准才能拿到,有些则属于机密文件。

随著马来西亚中央政府首次出现政党轮替,柯俐芬认为,现在出现了新一波的民族主义,此时更加应该收集普罗大众的声音,聆听他们的故事,和对这片土地的认识和情感。

冀引起年轻人兴趣

“很多人说我爱这个地方,但为何爱?这需要透过讲出来才能内化,才能更加深化这个感情,我在槟城做了几年口述历史,认为这方式可有效带出这方面的情感。”

她也形容,最能打动人的是真人及富有情感的声音,而口述历史就可扮演这种角色。

“我希望推广民众对口述历史的认识,希望能有更多年轻人有兴趣采集,希望长辈愿意分享他们的故事,希望传统组织如会馆,可推动并支持口述历史的采集。”

走进牛干冬计划收集了当地10个居民的故事后,办了一个展览让民众了解该条老街当年的面貌。
走进牛干冬计划收集了当地10个居民的故事后,办了一个展览让民众了解该条老街当年的面貌。

百姓走过风雨路 心声听得见

柯俐芬指出,口述历史的精神就是普及化,把书写历史的权力归还给普罗大众,让他们也有发言的机会。

她解释,很多书本或记录都是讲著英雄和领袖的故事,有些富人或名人也可自行出版自传,记录他们一生的故事,但平民百姓却未必有财力和管道出书,因此百姓的声音时常被忽略。

“虽然报章可为百姓出声,但版位有限,人民的声音只有小小的版位。”

她说,有些事情也是书本没记载,领袖也看不到的现象,如槟城在1969年失去自由港后,如何影响了当地居民,报章也找不到太多相关资料。

因此她认为,可以透过口述,让百姓也有发言的机会,勾画出当时的画面。

她相信,口述历史是很珍贵的原始资料,虽然百姓讲的东西可能很琐碎,但若上百人都讲著同样的东西,就可反映当时的社会现象。

她不讳言,有些电台和报章也有收集人民的故事,但其局限是版位和播放时间有限,因为有些电视节目只能播放一小时,但原始的采访档案可能长达30个小时,口述历史理应开放让人聆听完整的访谈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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