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渐近古稀,闲馀的我开始回顾检讨,总结一下此生个人所走过的路、所经历过的事、人生、事业上的成与败,好让自己百年之时,得以清楚的离开,不留疑问与遗憾。

回顾年轻之时,血气方刚遇事好强,从学业成绩与同学比拼以争取名列前茅,到课外活动力求表现优异,生活上无不围绕在与他人攀比与竞争之中。尤其是进入职场后,从普通人员晋升到主任、经理、总经理,乃至于董事、总裁之职业高峰,无不是大部分"打工仔" 力争上游所追求的职业途径(Career Path)?

年轻就是本钱,这硬道理要到了晚年,才能真正体会得到的。我学校毕业后初入职场,从事的是机械工程,能在数十尺高空安装设备都面不改色。而今在家中爬扶楼换个天花板日光灯管,都会感觉失去平衡,有摇摇欲坠之感觉。当年我能长途驾驶一气呵成,数百公里不打盹直抵目的地;而今年纪大了,开短短百馀公里短车程,有时候每个高速公路休息站几乎全都报到了 : 不是上洗手间(膀胱不好使),便是车内打盹解困后再继续上路。

我们人越上了年纪,就越觉到手脚肌肉退化无力。年轻时的我当年可轻松以单手提起四五十公斤的物件爬上楼而面不改色;而今的我,双手紧提同样重物仅作平面移动,却搞得面红耳赤苦不堪言,甚至担心折腰。变得如此"窝囊",怎不教人唏嘘 ?

女人年轻时,仅需微服淡妆简单出门,就可让旁人耳目一新、觉得青春靓丽、朝气勃勃充满活力;而上了年纪的女人,即便是天天上健身房运动,也改变不了肌肉的流失的事实;她再如何努力化妆,其脸部明显的鱼纹线与皱纹,总难逃欲盖弥彰之事实。

渐渐的,上了年纪的人们,开始觉察到,从呱呱坠地至今,宝贵人生已走了大半路程。剩下的一小段路,走的是慢慢趋向生命了结的终点站。我们都知道半杯水的道理,可消极的形容它是"只有半杯水",或积极的说"还有半杯水"。同样的状况,一字之差便有消极与积极只别,而我等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人生七十古来稀,人到了八十岁往生,便有资格说是"上寿"了。至少,不会被说成是"英年早逝"。所以,一个人到了耆老之年六十馀岁,就开始要培养坚强的心里准备。态度是"只有半杯水",或"还有半杯水",取决于你的这一生,是如何渡过的。

打个比方,我们都有出远门旅游的经验。如果旅途中所到之处,我们若能好好的去了解并丰富其不同环境领域之美好经验与见闻,回程前最后几天觉得累了,你的心态会是在剩馀时间里,能玩多少便算多少,此行已是无悔且值得了。若是在旅游期间,我们每天只迷迷糊糊的甚么也没看没去认真体验,纯粹只在景点处蜻蜓点水般的拍照打卡留念而已,剩下旅游日子不多之时,心里感受又会是如何的空洞呢?

中国名演员陈冲和姜文,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中两人的对话,曾提及 " 做人要退而不休,去享受那老来的成熟 " 这个积极观念,此言甚有道理。他们在这些日子里,各自用心的拍好电影,生活上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到最后上了年纪当然会选择无压力的 " 退而不休 "、"享受老来的成熟"。其穿著、日常用品,皆力求平实简单不浮华,就能平淡过好最后的每一天。

所以,我们要做到 "迎老而不怕老",这才能真正洒脱轻松的体现出,孔夫子所说的,"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

曾昭智

生于1958年,毕业于马六甲培风中学、台湾国立成功大学,曾任职工程师、企业主管,退休后从事文化艺术工作。著作有“清评调”、文章见各报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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