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行地方田野调查时会发现,乡镇区人民的聊天方式比较直率。彼此熟识之人,如果是同一个圈,说话就会直来直往。他们的说话方式,有时会参杂几句三字经,外人听来或许会感到粗俗,但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亲切的一种表现。

面对陌生人或初次见面者,乡镇区的人民会客气地礼貌应对。过去做田野的时候,大部份受访者初次见面和后来再见面的反应截然不同。一旦混熟了之后,就会用接地气的对话方式与对方沟通,也因此能够更快速和精准的提供信息。

口述资料的获取,要善用抛砖引玉的技巧。例如要谈及某人在地方上的贡献前,就先要把某人在地方上众人皆知的事迹带出来,让大家快速的处在同一个频道上。一旦访问者获得受访问者的认同,很快的会把他知道的事情透露出来,即便他个人掌握的讯息不足,也会主动帮忙访问者进行连系工作,去挖掘更多的信息,这就是乡镇人纯朴与热诚的一面。

做地方史进行田野口述数据的采集,在地人所拥有的优势是外地人、外国人所难以媲美的。固然外地人缺乏在地性有利于保持资料整理的客观性,但在地方上的人地事物根源的爬梳,少了在地性的人脉,要挖掘线索就会面对不易进入的障碍。举个例子,我们对某些名人对地方社会贡献早有耳闻,但人非圣贤,总有些鲜为人知的不光彩事迹被流传下。例如,我在某个新村进行田调时,年长者对村里那些人曾经给日军、英殖民政府和独立后的联盟政府当眼线的记忆可一点不含糊。外地人要消化这些史料还需费神才能厘清头绪。

透过地方人士的记忆,许许多多点连接起来成了线,几条线的衔接形成了面,多个面向摆在一起,对地方事物的构述才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看待历史就比较立体。近年来,大批国外学者因研究需要涌入大马进行田野调查,由于考察时间只有短短几天或数周,能够挖到多少真材实料大伙有所保留。

历史研究可以大胆的做假设,但需严谨的寻找证据去论证。过于简化地只针对性的去找几个证据就当做掌握了真像。这种套路式的研究路径偶而为之还不太容易看出问题,但反复使用早晚都会出差错。

郑名烈

厦门大学历史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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