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压力、储蓄见底以及需要给家中孩子汇钱的情况下，印尼移工塔图里亚（Tini Taturia）做出了一个绝望的决定，即在2021年年中，马来西亚落实行动管制令时工作，导致她随后遭到马来西亚警察的逮捕。
据印尼《TEMPO.CO》报导，塔图里亚在去年 12月初被捕后说道：“如果我犯了违规行为，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没有别的食物可吃，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得不出去找钱。他们最终明白了，并告知我要回家，让我待在那里，不要出门。”
自新冠疫情席卷了包括大马在内的世界每个角落以来，塔图里亚就面临著惨淡的命运。随著疫情的侵袭，大马政府决定实施行动管制令，并一度禁止人们外出工作，导致塔图里亚和她的丈夫被困在他们位于雪兰莪蒲种的家中。
这对来自印尼东努沙登加拉省的夫妇因而无法打工赚钱，致使他们被迫停止向家乡的孩子寄钱。她指出，自己直到现在才能将钱汇回印尼，并表示自己和丈夫在食物方面，只能依靠雇主、印尼政府和教会捐款的救济来度日。
2021年2月，塔图里亚获得了一份清洁服务的工作，这使得家中紧绷的经济情况有所缓解。她指出，自己每收到一份订单，就能获得21.8 万印尼盾（约64令吉）的报酬。但仅仅几个月后，政府又因 Delta 变种病株的传播而实施了另一次封锁，导致她再度失业。
她表示，在这困难时期，回家的想法无数次从他们的脑海中掠过，但在考虑到回国的成本高达600 万印尼盾（约1800令吉）后，便打消了回国的想法。
“我们怎么买得起票？每当一名家庭成员因冠病在家中离世时，我们只能在这里哭泣。”
实际上，塔图里亚等人的故事只是众多居住在国外的印尼移工的冰山一角。根据印尼移工保护局提供的数据，截至 2021年11月，大多数的投诉来自大马印尼移工。从2021年1月至11月期间，在所有1553起投诉中，有367起来自大马。
从提出的投诉类别来看，其中大多数是要求被送回家的移工，共达486起。其他排名前五的原因包括拖欠工资、在目的地国死亡、贩卖人口和与工作有关的欺诈。
移工常被无良中介诱骗
人口贩卖观察机构 (HTW) 承认，就业和人口贩卖有关的问题直到今天仍然是这些移工的最大威胁。 HTW 在马来西亚的代表霍利法（Dewi Kholifah）表示，大部分投诉来自建筑业和家政工人。
她说，当遇到暴力问题时，许多向 HTW 投诉的印尼移工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进一步指出，许多前来投诉的人都忘记了印尼大使馆（KBRI）的存在以及大使馆所在的位置，有些人甚至无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霍利法说，这种情况经常被犯罪集团利用，而她经常发现合法移工在提交投诉时，都没有自己的护照，因为这些关键文件都由他们的雇主或中介代为保存。
“在某些情况下，移工被不怀好意的中介引诱签下未公开合同，导致他们在没有获得适当报酬的情况下工作。 即使他们是合法招募的，但问题也出现在这里。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政府需要为印尼移工提供足够的保护。”
大马移工关怀代表阿历克斯（Alex Ong）表示，疫情的影响主要针对没有法律文件的移工，因为他们依靠日常工作来谋生，而政府落实的行动管制令使他们失业，并且没有收入购买食物，支付租金和其他日常开支。
“在这困难时期，社工、甚至印尼大使馆，都很难接触到散布在各地的移工。 即使我们动员上街给他们带来一些物资，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只能看到他们受苦，这是一个重大挑战，也是我们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
亚历克斯回忆说，该组织只有在获得印尼大使馆的许可后才能采取行动，惟该许也需获得地方当局的批准。他表示，自己目睹的最凄惨的情况是当他遇到十几名住在垃圾场的印尼人，被迫吃垃圾中的食物以求生存。
至此，他认为粮食援助或能成为他们拯救这些印尼移工的主要任务。除了食品供应，亚历克斯还披露了雇主对移工进行剥削和虐待的案件，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今天。
他说，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位于公寓的移工关怀总部无法收容他们。据他所描述，在正常情况下，移工关怀办公室经常被用作需要保护的印尼移工的庇护所。
确认非法移工身份艰难
另一方面，印尼移工保护局（BP2MI）负责人本尼表示，由于大部分移工在不遵守既定程序的情况下入境其他国家，导致政府很难保护这些移工。该部门提供的数据显示，全球目前只有 430 万的印尼人从事移工的工作，但世界银行却表示有 900 万的印尼移工。
“如果我们回顾世界银行的数据，我们有 470 万移工未登记。我确信其中 90% 是人口贩卖的受害者。”
本尼认为，那些非法移工不在政府的监控范围内，因此无法追踪他们的出身地和身份，他们目前的工作地点以及他们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因为这些记录基本上不存在。
“政府唯有在事故发生时，移工自己提出投诉后，才能采取行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大力宣传并敦促人们不要在海外非法工作的原因。”
此外，印尼外交部公民保护署署长犹大（Judha Nugraha）承认，疫情间接引发了非法移工不再有收入来源的问题。他指出，为了解决这个紧迫的问题，大马政府自2020 年至2021 年期间，向需要帮助的移工提供援助。
“我们已向全球代表处拨出 640 亿印尼盾（约1882万令吉），其中大部分已分发到大马。”
他说，为了保护移工和扩大政府处理这一问题的影响力，政府将让每一个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包括移工本身、社会大众和地方当局。
疫情致使暴力事件暴增
据《当今大马》报导，印尼驻大马大使馆领事事务代表里贾尔（Rijal Al Huda）表示，疫情大大增加了移工与其雇主之间可能发生的冲突的数量。 他解释，许多雇主受到影响没有收入，而这增加了雇主向移工施暴的可能性。
里贾尔表示，印尼大使馆在保护移工方面提供了一条热线，惟他坦承该热线只在疫情爆发的第二年有效。他补充，印尼大使馆随后便与马来西亚皇家警察建立了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其中包含向有需要的印尼移工分发了14至15万社会援助的计划。
“事实证明，疫情对有证件的人来说很麻烦，更不用说无证件的人了。他们当中有许多雇主突然连合法工人的工资都付不起了。”
备注 :此专题报导为战争与和平报导研究所（IWPR）支持的SEAFORE东盟精英项目(SEAFORE ASEAN Masterclass project)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