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健：走不尽之情人桥

有一种浪漫叫情人桥。微风摇曳，一道桥跨在水面之上，营造出优美的景象，年少时谁不曾憧憬与恋人漫步情人桥，满腹心事在桥上吐明，一腔爱意在桥上写尽？“曾与情人桥上别，更无消息到今朝”，刘禹锡的唐诗直白望穿秋水的无限情思；“春风野渡情人桥，问君桃花何时娇”，胡昆彬当代诗又写活了神醉心荡的万般情怀。

盘点人气最旺、知名度至高的情人桥，无疑首推雪兰莪丹绒士拔（Tanjung Sepat）情人桥。有老前辈告知，1962年刘韵、江宏合唱的《一条桥》，1966年上映张美瑶、柯俊雄主演的爱情片《桥》，加上1960年代末时代曲《情人桥》在马新红遍半边天，一时之间本土到处冒现情人桥，从丹绒士拔到巴生北港八号桥（Tanjung Harapan），从吉胆岛（Pulau Ketam）再到沙白安南乌暹渔村（Bagan Nakhoda Omar），仅仅雪兰莪便至少冒现四条情人桥。

《情人桥》改编自云南民谣，1967年由潘迪华首唱，后来被诸多港台歌手邓丽君、林淑容、谢采妘、韩宝仪、龙飘飘、刘紫玲等翻唱，但似乎马新歌手黄清元的《情人桥》在本地的推动力最大。不少老一辈随口仍能哼几句：“白云飘飘，小船摇又摇，没到家门，先到情人桥，没呀到家门呀，先到情人桥。来到情人桥，上岸瞧一瞧，瞧瞧情妹，等得可心焦，瞧呀瞧情妹呀，等得可心焦。情妹莫心焦，情哥回来了，三年没见，妹妹你可好，三呀年没见呀，妹妹你可好。情妹低声说，哥哥莫取笑，日走千遍，踩断情人桥，日呀走千遍呀，踩断情人桥。”

日走千遍情人桥，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期盼心情？话说，丹绒士拔情人桥约莫在1962年搭建。1950年生的渔民协会主席赖进通告知，由渔民自行搭建的情人桥最初仅有100尺长，后来拉长建至500尺，再后来寻求政府资助再扩至1000尺长，他不确定情人桥得名是否与时代曲《情人桥》有关，不过早年情人桥确成为年轻男女的约会胜地，这条原称二号桥（Jetty Two）或第二桥头的木桥遂被唤作情人桥。

赖进通忆述，丹绒士拔情人桥约莫是在1970年代初得名。依前述老前辈之说，时间段正好吻合电影《桥》、时代曲《情人桥》大红之时，职是之故情人桥之得名或多或少与此有关。笔者1990年代即已叩访情人桥，后来每到丹绒士拔都会走走情人桥，吹吹海风，看看日落，吃吃海鲜，在情人桥上也曾碰见各族年轻男女拍结婚照。

2013年，市议员黄锦纶联同州议员、村长戴河松等视察年久失修的情人桥，岂料他们所站之处突然坍塌，众人一起摔下海里受伤。2017年情人桥完成重建，以整条石灰桥取代半木半石灰的旧桥，桥长306米（约918尺）与之前的长度相若，可谓全马最长之情人桥，因著有“久久长长”之意，丹绒士拔情人桥也成为全马至多恋人“朝圣”之桥。

重建之时，两间建在情人桥旁政府地的海鲜餐馆被迁，引起一场对抗风波，但多数渔民村民支持政府的重建及美化桥头观景区。黄锦纶告知，2022年雪兰莪政府在桥头再建“红树林中的渔船”，以一艘有铁杆支撑的渔船悬挂至空中，铁杆象征围绕丹绒士拔的红树林，渔船象征丹绒士拔的发展源自渔业，为本是丹绒士拔地标的情人桥增添新景观。情人桥原是渔船停泊的小码头，也是渔民卸下鱼获之地。根据黄锦纶，丹绒士拔海边本来有五条桥，情人桥是最早搭建的一条桥，如今也是唯一剩下的一条桥。

丹绒士拔情人桥马来文称 Jambatan Cinta（爱情桥之意），英文则为Lover's Bridge。其他地方情人桥也多采用Lover's Bridge，似乎只有吉胆岛情人桥，英文除了Lover's Bridge也唤作Couple's Bridge（伴侣桥或夫妻桥）。据岛民告知，吉胆岛这道桥约莫1960年代末被唤作情人桥，想来亦与时代曲《情人桥》红遍半边天有关。吉胆岛情人桥是中华戏院旧址边的一条木桥，当年戏院是吉胆岛唯一娱乐场所，也是热恋男女约会的好去处，久而久之戏院旁的木桥便被喻为情人桥。

沙白安南乌暹渔村情人桥，源自一条石灰桥连接河道两岸，增进两岸村民的感情联系，遂被村民昵称为情人桥。巴生北港八号桥虽有情人桥之称，然而八号桥其实并非一道桥，而是一处以石块筑堤的海边，每逢周末与假日游人特多，多爱来此欣赏夕阳美景，当然少不了成双成对的热恋男女，每逢元宵节这里更有为单身男女配对的抛柑活动，热闹非凡。八号桥对岸便是著名的海南村（Bagan Hailan），有多家各具特色的海鲜餐馆。

全马人气第二的情人桥，则数柔佛峇株巴辖（Batu Pahat）的石文丁情人桥。石文丁渔村（Kampung Segenting）情人桥不比丹绒士拔情人桥见报率高，桥长600尺也不比丹绒士拔情人桥的近千尺，但石文丁情人桥的平实与宁静却颇值细细体会。这里桥头边有一家情人桥渡假村，其中一间面海的房间可欣赏一望无际的迷人海景。

据传，石文丁坊间有此离奇之说，一对男女未成为恋人之前，只要一起漫步情人桥必成眷属，但若成了恋人之后仍常走情人桥，最终则可能分手收场。传说终归是传说，信不信自然由你。石文丁之外，柔佛麻坡的巴冬渔村（Parit Jawa）也曾有一条情人桥，不过此情人桥经不起风吹雨打，日久之下情人桥竟被海水冲走了，仅仅数支残存的桥墩留下淡淡的回忆。

森美兰两条有些名气的情人桥，其一是波德申（Port Dickson）的“九州阳光情人桥”，九州自然是指森美兰，阳光即意译自官称的Pantai Cahaya Negeri（州阳光沙滩之意）。这里位处波德申四英里，是一个连接岛屿的沙滩，两者之间有一道长数百尺的红木桥被唤情人桥，走完这段桥还有一段围绕著红树林的行人木桥，两段木桥合起来长度或有千尺。

其二是知知港（Titi）情人桥，此桥上百年历史原称金龙桥，最初是由英殖民建造的跨河木桥，职是之故早年华民唤之“红毛桥”。金龙桥下的“金龙河”，是华民俗称的河名，属于Sungai Rotan的支流。据传，早年在河里淘洗锡米，发现河里含有金沙，所以被唤作金龙河。从日叻务（Jelebu）方向至知知港，这条热门的约会桥是必经之路，2013年已重建成钢骨水泥大桥。

短短篇幅，全马情人桥说也说不完，也没谁能走完所有情人桥，其他以情人桥命名的还有马六甲葡萄牙村、柔佛居銮南峇山（Gunung Lambak）、威省高渊（Nibong Tebal）老巴刹、霹雳太平湖、彭亨关丹等地，但情人桥之名也不乏牵强附会之说。

瓜拉雪兰莪尚有一座几被遗忘的荷兰山唤作情人山，沙巴仙本那（Semporna）的丁文马达（Timbun Mata ）则有个情人湾，彭亨文冬暹猛（Chamang ）还有个情人瀑布。细雨纷飞，思绪万千，走不尽之情人桥，下不完的相思雨，想当年你可也走过情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