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的诅咒(Resource Curse),也称为资源陷阱或“荷兰病”(Dutch disease)。是发展经济学里的常用语,它指的是一国若缺乏远见,不懂得善用资源,反而会因福得祸,陷入经济困境。

这个诅咒不仅是当代现象,也是个久已存在的历史现象;只是,除了少数国家如挪威外,多数国家均落入这个陷阱,如科技大国俄罗斯。

早在16世纪,西班牙在南美洲发现大量黄金白银后,曾成为暴发户,大搞军事扩张,也因发了横财而导致其精英逐渐远离实业,终而使其失去产业竞争力;同时,沉迷于以钱赚钱的金钱游戏,也导致通膨失控,终而从崛起走向衰落。

俄罗斯虽是个科技大国,却也因过度依赖能源经济,而没有善用机会发展出具有世界竞争力的门类齐全的产业──除了高端军事工业外。之所以,并非俄罗斯不懂得资源陷阱之害,而是走不出“舒适区”。

由于钱来得容易,人也就失去勤俭、奋斗的上进心,而安于现状。从经济的角度看,国家富裕了,人均收入高,也难在低端产业培养竞争力。也就是失去了成本优势。多数油气盛产国,虽可能是高收入国,却不是发达国或先进国,也与这个安逸心理与成本劣势有关。当然,这都是可人为克服的问题。

石油带来庞大收入

许多资源丰富国,如委内瑞拉、尼日利亚,或是马来西亚,也是个掉入资源陷阱的国家。就大马而言,自1974年出台石油开发法案以来,国油便在1974-2014年这40年间,贡献了约8813亿令吉给联邦政府。若加上自1997年以来的天然气补贴,数额更高达1.1兆令吉(其中,天然气补贴占约2300亿令吉)。

若大马领导人有远见与懂得善用这笔资源,我国即便不是个发达国,也早已是个高收入国。可惜,大马迄今依然陷入中等收入国陷阱,而难以自拔。

历史地看,早在1950-60年代,大马便是亚洲有数的几个富裕国,人均收入也远高于台湾与韩国。只是在2014年,台湾人均收入已达约2万2千美元,韩国也高达2万7千美元,可大马却卡在约1万美元的陷阱中。何以1970年代后有了大量油气收入,反而被台韩超越?原因是多种的。惟不懂得善用资源肯定是其中之一。

这显示出,大马是个缺乏远见,有多少便花多少的短视近利国。完全缺乏未雨绸缪观念,反而会因有钱时,不顾后果地大花特花,包括没有必要地扩大公务员队伍,以至尾大不掉,留下难以收拾的财政负担。

此外,一意孤行地搞国产车计划,也是个“因福得祸”的实例,不但市场换技术失败,反而让本国汽车市场成了日本企业的垄断肥田。反观泰国的汽车工业却兴隆发达,在250万辆汽车的生产量中,有一半是出口,为泰国创造了大量体面就业机会,也带动了许多相关产业的升级,如模具制造业。

我国没善用优势

有道是,后天无作为,先天优势也失色,大马虽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与地理优势,却没善用,反而政府欠了一屁股债,这都是自找的。本来,从一开始,大马便应限定联邦政府收入中,油气收入不应超过一定的百分比,如应限定在10%上下。若油气价格大涨,也可把剩余储入一个特别户口,而不用在当前的预算中,如挪威的做法。这样做的理由是,首先油气是不可再生能源,用了便无。从“代际公正”(Generational Justice)的角度看,应为下一代著想,让他们也可分享先天资源,而不是在这一代人中,尽情开发,尽情挥霍;其次,油气是资本密集工业,虽带来丰厚收入,可却创造不了多少就业机会,而就业却是民生之本。有了就业,才有和谐社会。

其三,要保持国人的进取心与创业精神,不让国人因有便宜钱,而过于安逸,或大搞以钱赚钱的金钱游戏;其四,长久而言,国民有实用的知识、技能、生产力与高增值就业,才是可持续的可靠收入。

只要看看,何以当代的发达国或高收入国中,多为资源贫乏的经济体便可知,有素质的国民才是根本。日本、台湾、韩国、德国等均缺乏天然资源,可却是发达或高收入经济体。可见人力资本才是硬道理。若有了源资,反而因此而养成了二世祖心态,反而是因福得祸。

显见,为了保持人民的上进心与世代公平,是应把政府收入中的油气占比限定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一来是一种储备,二来也可在急需时适度使用。可惜,我国却长期让油气致收入的1/3上下,人民也陷入低收入陷阱。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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