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经济的出路何在?是许多人关心的课题,特别是在原产品,如油气、油棕价格大跌的时期。

油气价格大跌,不但减少了外汇收入与国内资金的流动,也使联邦政府收入大减,如从占收入的约35%跌到约23%,而油棕价格长期低迷,更使到许多小园主收入大减,进而冲击到小市镇的经济活力;毕竟,在大马,油棕占了总农业用地的72%!

油棕占百分比之高,是颇惊人的。它是大马的经济命脉。在2014年,矿产品与农产品占了我国出口的约24%。油气能源、油棕橡胶与农业则占了GDP的约30%。这个经济结构显示,大马经济依赖原产品。

其实, 也是因为这个经济结构, 才使得油气与原产品价格大跌,弱化了大马经济的基本面,进而引发马币大幅贬值,而这个贬值,又引发了进口型通膨(Imported Inflation)。因为,有许多必需品如粮食是进口的,大马的稻米自足率只有约70%。若原产品价格高企,即便大量进口必需品亦无大碍;只是,若收入与马币大贬,生活压力就大了。对低收入阶层言,更是吃不消。

大马虽然是个中高收入国( 2 0 1 4 年, 人均收入约1 万美元) , 可也得明白, 人均收入只是包括男女老少在内的一个平均数,它不能反映收入分配的实况,而大马则是个收入与财富分配颇为不均的高贫富悬殊国。

2013年,受薪阶层的薪酬只占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约33%。在发达国,这个占比通常可高达50%或以上。虽说第11大马计划(2016-2020年)有意要把薪酬占比提高到40%,以及把基尼系数从0.40降到0.38,可这只是一个计划,能否实现,尚有许多未知数。

低层次经济活动

其实根据雇员公积金(EPF),有75%的会员(约1400万人)的月均收入在2千令吉以下,2千至5千的只占约15%,它显示大马其实是个低收入国。更难堪的是,大马还是个高生活成本国;低收入高生活成本,正是大马的真实写照。

尽管我国有计划要在2020年实现高收入国目标;也就时,在2020年人均收入可高达1万5千美元,进入高收入国行列,可如上所述,由于贫富差距大,即便真能实高收入国,普罗大众也不会有实感。据此而论,与其谈望梅止渴的高收入国,不如谈脚踏实地的低生活成本国。只要降低生活成本,实际上等于提高收入。

实话实说, 大马是个“三低国”, 即低生产力、低增值与低收入国, 而这三低又是互为因果的。以生产力为例,在第十大马计划(2 0 1 1 - 2 0 1 5年)大马的生产力的年均增长率只有2.6%。这个生产率增长率虽高于发达国, 可做为发展中国家,却是不足的。就增值(V a l u e -Added)而言,一贯以来,大马经济活动的层次均不高, 尽管大马是个高贸易依存国(TradeDependence),如出口可占到GDP的约74%,也是全球第27大出口国;可问题是,量大价低。

在本国增值的部份不多,主要从事组装与包装,然后出口。即主要组件(Components)均是进口货,如长期以来,中间产品(Intermediate Goods)占了总进口的约60%。它显示国内增值(Domestic Value Added)偏低。

实则, 出口的原产品, 也多是原油与原棕油,是加工低的名符其实的“原”产品。可以推想,这样低层次的经济活动,怎么可能带来高薪资?这就是大马低薪资的真相与真因。一个出口低增值商品的高贸易国,是个绣花枕头。

何以如此? 主因之一在于,大马的1 2 5 0万名劳动人口中,只有约28%是熟练(SkilledWorkers),62%是半熟练,余下10%是低技能工,且技能内容通常跟不上时代。一国的贫或富,或者是一国内的贫与富, 起因固然多,可长期来看,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技能、知识与设备的不平等,也就是致成长期贫富不均的内在因素,是技能、知识与工具(设备)等的不均不平等。其实,如果人民普遍上具有实用的高知识、高技能与适用的工具与设备,中产自能扩大,国家的整体生活水平也能提高,而政府的收入自然也水涨船高。

阻力在于政治

在德国, 瑞士等国, 有约70%的16岁的高中生,是进入技术与职业学校,可大马则相反。直到今天,也只平均约1 6万的SPM毕业生(大马高中文凭)进入技职学校,且技职教育一般被看低看偏。这也是何以,大马出现一个学与用失配(Mismatch)的长期现象,即市场需要的人才奇缺,可市场不缺的人又僧多粥少,逼得政府得雇用学非所用的大专生。

更怪的是, 大马还有诸如毕业生可雇用性培训计划。显示出,大马的许多大专生缺乏实战力,毕业后得再培训,以便减低其失业率!

低技能、低生产力、低增值、低薪资的后果便是高人才流失(因本国缺乏机会),高廉价外劳,高污染产业(如Lynas)等。其实,若人民普遍具有高技能,大马可以有一个二元劳动市场,即本国人从事高层次经济活动,廉价外劳从事较低层次的活动,如吃重的建筑业,以减低成本。可政府虽从1990年代便大谈知识经济,也设立了人力资源基金(HRDF),可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每个五年计划也大谈加速人力资本培训,可事实却是基本上旧态依然。

如何从低技能、低生产力、低增值、低薪资转入高技能、高生产力、高增值,进而提高可持续的,与高生产力与高增值适配的高薪资,显然是大马的出路;只是,真正的阻力不在经济,而在政治。如现实中存在著庞大的寄生型既得利益集团,政治上也是金钱政治泛滥,权钱交易成为潜规则。

如果不改变这个政治生态,反腐无力,即便有好点子如新经济模式(NEM),也是徒然。这是个非不能,而是不为也的问题。办法多的是,就是不愿或不敢来真的。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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