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洲社会,“性”一直是亲子、师生间的禁忌,面对孩子们“我从哪里来”的好奇提问,家长或老师常会逃避给予正面回应。但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师长并非孩子接收资讯的唯一管道,这让灌输正确性教育成了当务之急,而主宰全国学生教育课程的教育部,更是责无旁贷。
2016年,恋童魔理查赫克尔(Richard Huckle)案件在我国曝光,儿童性侵课题平地一声雷,引起高度关注。这事件也导致马来西亚教育部总监丹斯里凯尔(Tan Sri Dr Khair Mohamad Yusof)于同年宣布,教育部将更新“社交与生殖健康教育”(Pendidikan Kesihatan Reproduktif dan Sosial,简称PEERS)纲目。
健康教育科目主管陈慧宁对《东方日报》说,每5年或少于5年,教育部课程发展部门会检讨及修订教育课程,以确保内容符合社会发展趋势。“小学课程里的PEERS纲目,甫于去年完成修改。”
PEERS自1989年开始纳入中学课程,小学则在1994年才开始落实。“相比起在课堂上教导何为性,教育部更倾向于让学生们了解身体的构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感受等等。”陈慧宁坦言,教育部认为,性教育不能以太露骨的方式来教导。“每个人的接受度不同,有些父母或许可以接受,但有些父母还是没办法接受。”
PEERS分为七大纲目
一直以来,学校灌输性知识的形式都较为含蓄,一般只纳入生物科系、科学、道德、健康教育和伊斯兰科目;当中就以健康教育的纲目涵盖PEERS内容居多,占75%。陈慧宁坦言:“性教育不会以独立科目出现在课堂上,教育部目前亦无计划将它作为独立的科目。”她指,对教育部而言,所谓的性教育,不仅仅提供学生性知识,还包括教育学生如何过滤网上有关性别、男女关系的资讯和图片。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于2009年《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提出,性教育应该包括多元的讯息:价值观、态度与规范;文化、社会和人权;人际关系的技能;责任;性行为;人类发展、性与生殖健康这6部分内容。陈慧宁表示,由教育部制定的PEERS教育指南,符合纲要需求。
她表示,除了性教育,PEERS的内容也包括对学生的人格培养、生理健康、健全的心智、情绪、社交及环境卫生对自身健康的重要性。她解释,PEERS分为七大纲目,包括(一)个人健康与繁衍——发育时期的心理及心理发展和变化及生殖保健;(二)滥用物品——使用危险物品,如:香烟、毒品、吸入剂和酒精所带来的不良后果及说“不”的技巧;(三)心智与情绪管理技巧;(四)家庭关系;(五)人际关系;(六)预防疾病;(七)安全——住家、学校、游乐场和公共场所的自身安全防护措施;儿童、少女和妇女的保护法令包括远离陌生人侵害的技能,以及如果发生骚扰、侵害和紧急事件该联络的人士。
“每个纲目的内容编排,我们都会邀请该领域的专业人士帮忙,比方说,个人健康与繁衍,我们会邀请大学教授、医生,甚至是卫生部人员一起参与编写内容,确保内容丰富。”陈慧宁解释,“课程发展署”负责编写、编排全国中小学的课本、作业,其中包括特殊学生、宗教学校等等。“目前,署里拥有逾300位成员,每位成员都是来自各科目的专才。”她更透露,负责编写、编排教材的人员均拥有至少3至5年的经验,以确保编写的内容适合在课堂上使用。
家长对谈性依旧敏感
美术与健康课程主管莫罕默德萨利姆(Mohamed Salim)表示:“教育部的能力只限于学校范围。对于灌输孩子性知识,父母和社会大众的角色也至关重要。”他认为,教育部、家长、社会大众必须通力合作,才能保障儿童的未来。“教育部也非常欢迎非政府组织走进校园,与学生分享性教育知识。”
非政府组织保护及拯救儿童(P.S. The Children)培训与教育执行员陈佩翎曾对本报表示,该组织曾面对被校方拒于门外的情况。对此,莫罕默解释,或许是该校认为讲座会的内容不适合学校的定位。“每所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定位,部分学校或许会认为非政府组织的讲座会内容只适用于中学生。”但他强调,在教育部管辖的学校均对性教育非常重视。
无论是非政府组织,或是教育部副部长拿督张盛闻均公开鼓励家长们要勇敢和孩子谈“性”,但莫罕默德萨利姆却直言,国内仍有许多父母抗拒让孩子接触性课题,加剧了教育部在推动性教育时的难度。“曾经有父母打来教育部质问,为什么学校老师会和孩子谈私密部位的课题?”他说,马来西亚是一个多元种族的国家,不同宗教对性教育的接受度均有差异,所以教育部在编写课本纲目时,也必须尊重各种族。
他续说,随著近年来大家对儿童性侵案的关注,家长们开始了解防范胜于治疗的道理,想法逐渐开明。翻开华小的性教育教材,内容已传授一年级、二年级(7、8岁)的学生如何勇敢地说“不”,以及教导学生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别人触摸的身体部位;四年级、五年级(10岁、11岁)的教材则向学生解释男女身体构造的差异;接著透过图片,教导学生何为安全触摸。“由教育部编写的性教育课程将逐步前进,依据学生们的年龄传授适当的知识。”
16小时 vs 32小时
“健康教育”这个科目,几乎从未获得家长或社会关心。育有一名7岁女儿的妈妈说:“因为这个科目没有考试,所以我不曾和女儿复习,她(女儿)甚至把课本留在学校里。”今年四年级的男同学分享说:“由于‘健康教育’的主科老师也是级任老师,所以他有时会利用这节课来教其他语文课。”对此,莫罕默德萨利姆不排除各校均出现这现象,但他表示,教育部目前已规定每所学校都必须完成每年至少16小时“健康教育”授课时间,避免发生因不重视而“弃教”的情况。但经过询问之下,发现大部分9岁以上的学生均已大略了解自我保护身体的知识。“老师有教我不可以给人摸我这个(大腿)位置。”一名11岁的女学生说道。
根据教育部规定,“健康教育”每年授课时间规定为16小时,但语文和数理科目的授课时间却是一倍以上,各为每年32个小时。虽然“健康教育”被规定为必修科目,但并非考试科目,在这个“成绩至上”的社会,确实很容易会被社会大众忽视。询及教育部是否有把“健康教育”列为考试科目的计划?“‘健康教育’是日常上生活中运用理论和常识,所以我们不希望学生只是为了应付考试而读,当考试结束后,就把一切抛诸脑后。”陈慧宁续说,教育部从2011年开始实施小学标准课程(KSSR),提倡“高层次思考”的教学模式,开创孩子创意思维。“在课堂上,老师会把问题抛出来,让学生们自行想办法解决,比方说,当隔壁的叔叔摸你臀部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近年来教育部积极推广性教育,但国内有关儿童性侵的案件却频频上报,不禁让人怀疑我国性教育制度是否出了问题?“从正面的角度来看,在这之前,孩子不幸遇到性侵时,他们仍处在不知情的情况,误以为这是‘被疼爱’。”陈慧宁续说,经过教育部的努力,孩子们对自我保护或“性”已有一定的认知,因当他们遭遇不幸的时候,他们懂得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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