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的外卖盒,丢!

拆封的包裹袋子,丢!

剩饭剩菜,丢!

活在便利的现代社会,许多人都习惯买买买,然后丢丢丢,你是否统计过自己每天制造了多少垃圾?2012年的研究数据显示,我国人民每天都会制造3万公吨垃圾,固体废料管理机构(SWCorp)按照生活垃圾和人口的增长计算,预估如今的垃圾量已增长至每天4万公吨,这表示每人每天平均制造1.19公斤的垃圾。

看到这样惊人的数目,你是不是也很好奇自己丢的垃圾都去了哪里,而马来西亚是不是有这么多地方可以“丢垃圾”呢?环保及废弃物管理专家汤礼聪博士透露,垃圾的基本处理方法分为回收、土埋和焚烧三种方式,但本地大多地区皆采用土埋方式处理,目前仅有4个地区因为地理位置而在当地设置小型焚化炉,分别是金马伦、浮罗交怡、刁曼岛和邦咯岛。而坐落在波德申地区的全新大型垃圾发电(Waste-to-Energy)焚化炉,在不久前刚开始运作,每天能处理大概500至600公吨的垃圾。

环保及废弃物管理专家汤礼聪博士
环保及废弃物管理专家汤礼聪博士

“这些岛屿和高原因为地势关系,如果要把垃圾都运出去将面对很大的挑战,所以才建立了垃圾焚化炉,但这些小型焚化炉每天最多只能处理大约20至100公吨的垃圾。而波德申区较大型的垃圾发电焚化炉则是由私人企业建造,为政府提供焚化垃圾的服务,再从垃圾焚化过程中发电。”这些小型焚化炉的垃圾处理量再加上波德申区刚开始运作的垃圾发电焚化炉,全国垃圾经由焚化炉处理的数量其实只占区区的不到2%,另外98%的垃圾,部分被分类再循环,其馀的都会被送到土埋场。

土埋垃圾是最传统的垃圾处理方式,方式较为简单、原始,将垃圾倒入土地里,再用泥土埋起来。然而一些物品如食物残渣和纸张,虽会腐化为土地的养分,但亦有研究人员曾经在地底下找到100年前的报纸,意味著腐化的程度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理想。或许你我脚下的土地就藏著不止是不能腐化的塑料,还有其他种种数百年前的垃圾。

卫生垃圾土埋场需要设置聚水管和排气管,以收集垃圾产生的渗滤液,并排放沼气发电。
卫生垃圾土埋场需要设置聚水管和排气管,以收集垃圾产生的渗滤液,并排放沼气发电。

他指出,垃圾土埋场理想的做法是卫生土埋,也就是先在深坑里铺上不透水的内衬底部,放入每一层垃圾后就会需要铺上一层泥土,做法与厨馀堆肥处理法相似。“坑里必须设置两种设施,就是横放的聚水管和直放的排气管,这是为了将垃圾产生出的渗滤液和沼气排出,确保液体中的有害物质不渗透入土壤和周边的水源,而沼气也可以收集供以发电。”卫生垃圾土埋场是较为理想的做法,但需要较大的人力和土地,唯有足够大的土地和垃圾量,才能提供足够的垃圾沼气和建设发电设施,所以沼气发电无法实施到每个垃圾土埋场。汤礼聪以布吉达卡垃圾土埋场为例,指这里占地庞大,每天平均收纳数千公吨垃圾,足够产生大量的沼气用以发电。根据《东方日报》2013年的报导,布吉达卡垃圾土埋场在2011年6月已经利用沼气发电自用,并且将1.2兆瓦的电输出给国能,截至2013年12月共输出4.4兆瓦,可供电3000至5000房屋使用。

本地垃圾土埋场数据
本地垃圾土埋场数据

可惜的是,本地138个垃圾场中以非卫生垃圾土埋场居多,当中仅有21个卫生垃圾土埋场,而非卫生土埋场则有多达117个,当中更不乏公开丢弃(open dumping)的垃圾场。庞大的垃圾制造量扣除了官方发布的约30%全国垃圾再循环率,多年来或许已有不少垃圾在土埋场里渗出有害渗滤液污染土壤,渗入河流及地下水中,回到我们的食物链。

焚化替代土埋 是一种选择

相较于传统的土埋处理方式,汤礼聪认为焚化是另一种符合现代社会及经济效益的处理方式。“垃圾焚化炉占地比土埋场小,不需要将垃圾长久的埋在地底,因此可避免有害渗滤液体污染土壤和水源。”他解释,焚化能处理掉80至90%的垃圾,只剩下10%至20%的灰烬,是一个直接将垃圾处理掉的方式。当然,焚化过程中会排出的废气与灰烬,尤其是垃圾焚化炉时所排放的有毒废气常常是人民担心的一点。汤礼聪认为焚化炉技术在世界各地已经非常成熟,我们可向其他先进国看齐。他以日本为例,表示日本的土埋场少于5%,生活垃圾皆是分类后再送到焚化炉,而这些焚化炉就在社区里,与住宅、幼儿园毗邻。“若是焚化炉会排放出有毒气体、灰烬或重金属的话,你认为对生活严谨的日本人为何会妥协?”

他直言,如今焚化炉的烟囱都会套上高科技的除尘袋和有毒气体的处理系统,用以中和焚化时所产生的有害物质排出,避免危害生态。“焚化过程中的热能可作为发电,而灰烬则可加工成为修路材料等,有些先进国早已这么做了。”基于国情不同或许处理方式也会稍有改变,但这样的处理方式值得藉鉴与学习,方能解决目前土地变成垃圾场的问题。

位于日本东京武藏野市区的垃圾焚化炉外观看起来就如美术馆,其绿化设计更在2017年获得公共建筑及设施奖。其焚化炉开放公众参观,了解垃圾处理过程。
位于日本东京武藏野市区的垃圾焚化炉外观看起来就如美术馆,其绿化设计更在2017年获得公共建筑及设施奖。其焚化炉开放公众参观,了解垃圾处理过程。

即便马来西亚有丰富的资源,但以首都一带来说,雪隆地区的发展已经进入饱和状态,导致早年因垃圾山囤积太满而被逼弃用的垃圾土埋场,在时代发展的洪流下也转为住宅或其他商业用途。“其实关闭后的垃圾场在短期内并不适合用于发展,只作为社区用途,如公园、休闲中心等还是可以的。”他指出,有些发展计划将建筑物甚至体育馆建立在关闭的土埋场上,建造在这类土地上的建筑物在一段时间后,可能会面临下陷、龟裂等风险。

“现在,政府正打算兴建更多大型的垃圾发电焚化炉,每个焚化炉可承载的垃圾量大概是每天800至1000公吨。因为人口增长和城市化,土地也变得越来越少而且昂贵,相信焚化替代土埋是迈向先进国无法避免的趋势。当然,全面的规划和采用合适的焚化炉技术,加上良好的运作和保养文化,都是确保焚化炉有效运作的关键因素,要不然再好的焚化炉到最后也只会沦为一个白象计划。”

人文素养需加强 提高垃圾分类责任感

若是认真地翻看你每天丢弃的家用垃圾,或许能在里头发现不少可回收物品,如纸张、塑料瓶、铝罐等。“我们之前做过一项调查,发现超过70%马来西亚人是知道环保、可回收物品的,但大家没有去做,那是态度的问题。”汤礼聪直言,马来西亚政府在很多年前便已经鼓励大家进行回收,甚至有一段时间广推环保歌曲,而坊间也有不少非营利组织积极推动环保回收。“大家知道归知道,愿不愿意去做就是另一回事,看看疫情后街上处处可见的口罩就知道了。”他对人们极低的垃圾责任感而感到惋惜,他认为已过了提高意识的阶段,而是处于一个逼切需要改变态度的时代。

市政府配合672法令实施垃圾分类政策,但一些回收箱被当成垃圾槽,可见部分人对垃圾分类的态度与责任感。
市政府配合672法令实施垃圾分类政策,但一些回收箱被当成垃圾槽,可见部分人对垃圾分类的态度与责任感。

马来西亚不同州属有不同的垃圾处理制度,中央政府推出的2007年固废料和公共卫生法令(672法令)只在特定的7个州属执行(玻璃市,吉打,彭亨,森美兰,马六甲,柔佛和联邦直辖区),而吉兰丹、登嘉楼、雪兰莪、霹雳、槟城、沙巴和砂拉越并未执行该法令。在该法令下设有2+1回收方案(2天生活垃圾+1天再循环品),执行单位会每星期会固定上门收回垃圾和再循环品,但是在未执行该672法令的州属和地方政府则有自己的个别处理方案,所以全国的垃圾处理和分类再循环没有一个统一的制度。因而无法准确判断672法令推行后的效果。

图为汤礼聪到访资源回收中心。
图为汤礼聪到访资源回收中心。

“数据上,官方宣布我国2022年的全国再循环率为33.17%,其中从官方2+1方案所达到的回收率其实非常低,也许只占全国再循环率的不到2%。”汤礼聪认为那是因为本地有不少商业回收中心,人们会将回收品卖到回收中心或捐给慈善机构,这些都是非官方途径的再循环活动,难以计算其回收率。然而,这类回收中心仅会回收有价值的物品,如纸皮、纸张、铝罐,塑料瓶等,但玻璃瓶或其他物品则因回收成本太高或回收价钱太低而无人问津。“这样一来,可回收的物品就很有限,这点我们都一直与政府商谈对策,或可效仿国外由生产商来负责回收。”

汤礼聪分享,早前有政府官员提倡“垃圾变黄金”(waste-to-wealth)用以推动回收,但他并不赞成。若此举为非营利组织鼓励人民在循环,他认为并无大碍,但当此言论代表政府的观点时,便大大不妥。“政府应该灌输的是“垃圾是责任”才对!”他感慨,如此会导致民众对垃圾的态度是赚钱工具,若是没有经济价值就不予以例会。倘若从小就灌输人们对自己的垃圾负责任,才能真正从各个阶层彻底改变。

灯管、灯泡、手机、手提电脑等物品会释放出有害物质,因而需要特殊处理,不可与生活垃圾一起丢弃。然而因处理成本太高,汤礼聪认为这类产品就应该由政府来推动回收,或效仿其他国家由制造商负责回收处理。
灯管、灯泡、手机、手提电脑等物品会释放出有害物质,因而需要特殊处理,不可与生活垃圾一起丢弃。然而因处理成本太高,汤礼聪认为这类产品就应该由政府来推动回收,或效仿其他国家由制造商负责回收处理。

“要处理垃圾问题,不能一味地靠政府,商界和人民的参与和责任也很重要。”他表示,政府可推动做没有经济价值的物品回收,而商界则需承担他们所造物品的垃圾处理费,而人民最重要的是提高自身的人文发展,重拾对垃圾处理的责任感,从而减少个人制造的垃圾。

郑宇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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