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11月,是她断臂的一周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会失去右手……”今年35岁的陈淑华在去年经历一场严重车祸,导致右手被弹出的汽车安全气囊(Airbag)的铁片“割断”。“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恢复意识后,右手那种‘空空的’的感觉……”

她更形容自己当时的状态就像是在万圣节的装扮大会,手臂断了,然后血肉模糊…车祸发生时,她是司机,后座载著老公和友人,当时他们是从亚罗士打开车往返居林,却不幸遇到一辆危险驾驶的罗里,造就了这场改变她一生的车祸。 

事发经过的来龙去脉,她直言,印象其实非常模糊。“罗里到底是怎样撞上来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当她恢复意识时,她已经被友人们从车上拉到大路边。“当我恢复意识,发现手断掉后,我第一句和老公说的话时:‘这次真的惨了,我的手断了。’”但叫人佩服的是,她竟然可以临危不乱,然后请大家帮忙找“手”。“因为我知道如果找不回(手),截肢是唯一的选择。”

她哭笑不得说道,当时负伤找手,把身边的人都吓傻了。问她,不痛吗?毕竟有时不小心被刀片割到都已经很痛了,更何况是被“割”断。她想了一下便说,“老实说,当下我真的没有感觉到痛。”也或许是她想找回断臂的意念,盖过了她的痛。“最后我是在汽车的仪表板上找到我的断手。”

寻获断手后,她才终于愿意领著断臂,走上救伤车到医院接受治疗。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容易。只要找回断手,然后透过手术驳回,再进行物理治疗,就能恢复正常?“医生一见到我的情况就说,情况不理想,没办法进行驳回手术,只能截肢。”因为已经错过黄金驳回的时间,医生担心细菌感染,而且足以致命。

“虽然我的个性是很倔强的,但那时候我其实也认命,已经默许医生进行截肢手术。”

但她很庆幸,那时她小叔和他的太太没有放弃,而是一直不断寻找第二医疗方案。“最后终于找到吉隆坡愿意帮我做驳回手术的医生。”意外发生是11点晚上,然后经历一堆波折,她是在隔天10点早上抵达吉隆坡,准备进行接驳手术。 

整个接驳手术进行了14个小时,她也在加护病房躺了将近10天,然后在转到普通病房1个月。“在加护病房的那点时间,我每次洗伤口的时候都会大哭,因为真的很痛。”她更直言,如果自己不是4个孩子的妈,她会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因为除了皮肉上的痛,她也无法接受不完美的自己。而且虽然断臂成功驳回,但因为神经线已经全部坏死,也就是说,她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功能。

不完美也是一种完美

陈淑华是一位女强人,是两家儿童乐园的经营者。“我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掌控在我的手掌里,而且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的瑕疵,所以无论是事业、外型还是家庭,她都把一切规划的妥妥当当,就连生二男二女也是在她掌控之中。“我是依据偏方的,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在我身上却是凑效。”

不过她强大的意志也是让人佩服。“虽然我有一度想寻死的想法,但也是一瞬间而已。”她在医院时就默默给自己给了一个期限,只允许自己伤心一个月,一个月会一切就要恢复正常。

“我的想法是,我失去了的东西之后,我一定要拿回更多,不然一切就变得不值得。”出院后,她比意外前更拼博,成功让事业达到另一个高峰。

意外发生后,她也设立了一个名为《右手消失的麻麻》的计划,主要分享自己的日常故事以及心情。“我最感动的是,我的故事竟然可以帮助到一些正在面临低迷期的朋友。”

她举例,曾有一位网友私讯她说,原本自己已经计划了解生命,但看了她的经历之后,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她更计划接下来会筹办一个《左手护航之旅》的计划,她解释,这活动主要是她会带著孩子们到一些弱势群体的家中给予一些援助,除了是对孩子们的一种教育之外,她更希望向大家或自己证明,即便失去了右手,但她的左手还是有能力可以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

 从“失去”获得“更多”

 失去右手后,陈淑华坦言,其实并没有为生活带来太多的不便,因为正如她说,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只要自己想做,就一定会办法。不过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更不喜欢别人向她投以同情的眼光。

“有段时间,我却是会逃避一些聚会,因为我会担心大家的过度关心。”她甚至有段时间会担心老公会嫌弃自己,毕竟她不再是过往那个能让老公脸上贴光的美少妇。“但这一年以来,他(老公)一直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让我感觉到他对我的爱并没有因为我的外型的改变而变少,反而是更多(爱)。”

她更不忘分享到孩子们的体贴,她的四位孩子年龄分别介于2岁到9岁。“他们其实都知道我断臂的事情,所以很对时候他们都会自动自发去做自己可以做的事,不会让我操心。”女儿有次更童颜童语说道,如果自己乖一点,是不是就能换回妈妈的手回来了呢?

这场车祸,也让她学会看开自己的人生,不再每件事都那么执著,她笑说:“放过自己,也放过身边的人。”因为过往为了追求自己对完美的追求,很多时候不仅仅是哭了自己,更是苦了身边的人。

访问结束几天后,突然收到陈淑华的讯息,她和记者说道:“每个人都只能体验一种人生,但我却可以体验两种不同的人生,所以我很珍惜。”很多人常说,人生都是一场体验,只是取决于我们想要活出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林珮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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