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高法院今年6月作出历史性裁决,认同同性婚姻应获得法律认同,这项决定不只震动了美国,也引起全球关注。但在亚洲,目前仍未有国家赋予同性婚姻合法权利,许多同性恋者仍在争取这项权益。
婚姻应由一男一女组成的观念,至今仍是社会主流价值观。在思想相对保守的亚洲,同性婚姻被视为禁忌,同性恋者身份也无法公开表达。因此,本期《东方民调》以同性婚姻为主题提探讨我国社会对于同性恋的接受度,并尝试梳理大马社会对同性婚姻的看法。
民调结果显示,年纪越轻者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越大,而这样的趋势也反映在学历中,即教育水平越高者对同性恋者的存在保持宽容心态。
譬如在是否能够接受身边的同事或友人是同性恋者问题,在18至30岁的受访者中,能接受者高达83%,而年龄介31至45岁受访者的接受度也高达84%。然而,在46岁至60岁的群体中,接受与无法接受的人数各半,而在60岁以上受访者中,能接受的比例只有24%。
女性接受度较高
从教育水平上分析,知识水平越高的人士对同性恋越开放,其中可接受同性恋者的大专教育水平受访者就高达83%,而只有小学教育程度的受访者,则有高达59%对表明无法接受朋友或工作环境中有同性恋者。
从性别上来看,女性比男性更能接受同性恋者。数据显示,有81%的女性受访者能接受身边同事或友人“出柜”,男性受访者的接受度只有65%。
目前和一群伙伴组成一个性别团体“异样”组织的张玉姗受访时说,我国同性恋群体,目前主要是面对著不受认可的压迫。
她指出,民调数据只能展现出社会对同性恋社群态度的其中一个面向。
在大马处于弱势“异样”目前致力于国内LGBT(同性恋、双性恋与跨性别)权益教育,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赋权国内LGBT群体。
不过,受访的同性恋者庐卡斯说,同性恋在大马社会基本上还是处于弱势。不管在工作上或社交圈子,大家喜欢在言语中嘲笑同性恋,同志为了保护自己,只好隐瞒自己的性取向。
根据民调结果,近半数受访者(45%)认为同性恋在我国社会中面对遭排斥或歧视的窘况,另有26%或115名受访者认为该群体无法获得社会关心。
有14%的受访者则表示对于同性恋群体在大马社会获得旁人友善看待,其余则持保留态度。
本期接受民调访问的受访者为450人,这些受访者来自吉打、槟城、霹雳、雪州、吉隆坡、森美兰、马六甲及柔佛。其中男性197人或44%,女性则有253人或56%。
受访者中,高达80%的受访者为18岁至45岁的青壮年,而46岁至60岁以上的长者则占受访者20%的比例。
此外,受访者中有超过半数或62%有大专教育水平,其余则是中学教育程度(31%)及小学程度(7%)。
同性婚姻合法化 不能单单倡人权
尽管许多支持同性婚姻者,以天赋人权来争取合法同性婚姻,就如美国联邦法院判决同性婚姻是天赋人权一般,然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即使在美国,仍然具有争议,更别说在相对保守的马来西亚。
根据民调结果,有43%的受访者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而令人玩味的另一项结果是,有32%的受访者对于同性婚姻合法化抱持“不支持也不反对”的看法。
马来西亚真爱家庭协会执行长陈心坚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说,传统家庭内涵中男女各司其职,是组成家庭上的重要元素,同性婚姻在这方面明显有不足之处。
就个人而言,陈心坚认为,同性婚姻与同性婚姻权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不混为一谈。“如同志两个人长期住在起,你很难去介定说他该不该结婚。但是在组织家庭上就另当别论。”
反对者认为违自然
他指出,传统形式上的婚姻获得社会大众认同,是因男女结合在家庭功能上可以互补,同性婚姻明显无法做到这点。
他称,若以人权的为基础认同同性婚姻,或将引发后续一连串不良社会风气。
民调数据显示,193名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受访者中,有48%认同同性恋者享有婚姻权是一种平等、自由的展现,也认为相爱的人最终应走入婚姻殿堂。
此外,有24%的支持同性婚姻的受访单纯认为同性婚姻是个人选择的自由不应加以干涉;另有19%的支持者则认为同性婚姻是一种平等的权力。
而在84名反对同性婚姻受访者中,43%认为同性婚姻违反自然,另有21%则认为其有违道德。此外,21%的反对者除了认为同性婚姻有违道德及与自然法则相悖,宗教因素也是令他们无法认同同性婚姻的因素。
目前,全球共有22个国家承认同性婚姻,其中荷兰是首个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其他认同同性婚姻的国家包括冰岛、纽西兰、加拿大、南非等。
不能接受家人出柜 挺同志者立场矛盾
民调数据也显示了一种玩味的现象,民众对于不是发生在本身或自己家庭中的同性恋情况接受度较大。
譬如,在是否可接受身边同事或朋友是同性恋者,受访者展现了较大宽容度,然而当事情发生到本身家庭时,数据出现了明显变化。
根据民调,受访者对于本身家人中出现同性恋者的接受度明显走低。其中,只有49%的女性受访者表示可接受家人是同恋者,男性受访者在方面的认同度则是39%。
若从年龄上分析,18岁至45岁的受访对于家人中出现同性恋者的接受度只达50%,而年纪更长的受访者中,超过半数无法接受家人是同性恋者。
即便从教育程度上分析,也同样可以看出这其中的明显落差。超过80%大专教育受访者可接受身边的同性恋友人或同事,但若有家人“出柜”,即使是受高等教育,对于家中有同性恋者的接受度下跌去54%。
对于小学教育程度的受访来说,有高达七成的受访者无法接受家人是“同志”。
对此,张玉姗指出,在面对家庭成员出柜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会变低。
张玉珊以本身公布性取向时的经历指出,家人们都知道其性取向。兄弟姐妹都理解并支持,父母暂时还不能接受,所以其还要多努力和家人沟通才行。
“家人方面(压力),多少是有。不过那是因为他们暂时还不能接受,作为孩子的我们只能更努力地去和家人沟通。”
对此,受访的同性恋者靖仁直言,很多人表面上认同同性恋,可是当情况是自己的家人时却反对,这样矛盾的立场在民调中显露无疑。
害怕异样眼光 同志自我压抑
同性恋者庐卡斯(35岁)受访时坦言,家人对于同性恋怀有异样的眼光,令他在家人,尤其是父母面前隐藏本身的性取向。
他13岁时就察觉本身的性取向,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
然而,可能掩饰得很好的关系,家人至今没有察觉。
“两个星期前我爸来到我工作的城市时,看到我的书架上关于同志牧师欧阳文风的书籍,然后问我为什么看这些书,直言同志是变态的。我尝试希望他了解之后才下判断。结果他告诉了我妈,我妈打给我说她不能接受。她说如果我真的喜欢男生的,她不会认我这个孩子了。”
庐卡斯说,听了母亲的电话后后他很难过,可是他还向母亲了解对于同性恋的观感,母亲直言同性恋以后会孤独终老,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此基本上我家人没有给予我支持。我会给他们多点时间教育一下,希望他们会接受,毕竟他们的时代对同志的认知太少了。”
一度想要轻生
拥有医药专业背景的男同志继兴(化名,35岁)受访时也说,他外表就和普通人一样,行为也不会令人感到奇怪,但在性取向上的压抑至自我接受,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他表示,如今回忆起来本身是从学前开始就有喜欢男生的性格展现,但由于身长的年代周围的人对同性恋避而不谈,令他也没有过于关注。
“后来有发生到安华被指肛交的政治事件,我开始会怀疑自己本身的性取向。”
他说,直到大学以后才确定本身的性向,但为了迎合社会眼光,本身还是选择压仰,更一度与女生发展恋情。
长期压抑本身的性取向,使到继兴心理负担沉重,一度想过要轻生,最终他选择通过学习心理辅导进行自我救赎。
如今,他正在修读心理辅导硕士课程,希望学成后,可打造一间专门为同志提供援助的辅导中心。
“过去的经历告诉我,国内辅导场所无法提供同志适合的援助。甚至有些辅导员不认同同性恋,而要求助者改变,令求助者陷入绝望中。”
继兴希望,在计划中,这所为同志打造的辅导中心,可以做到3样工作。首先是促进对本身性取向的认同,因为自我认同才能逐渐走出心理困境。其次,是建立同志之间的互相支持小组,再来是建立同志家属之间的互助圈,凝聚力量逐渐争取社会认同。
达致婚姻平权 歧视未必消失
关于同性婚姻,张玉姗认为应从两个面向来谈论对同性婚姻的立场。第一面向是,作为以自由平等为基调的普世人权,因此不管任何性倾向都应享有基本的婚姻权。
她说,第二面向则是,当全球都在积极争取同性婚姻的同时,会将所有资源都放到只争取这一项权利上,并忽视了其他同样急迫或更为急迫的议题。
“成功争取到同性婚姻并不意味,同志平权运动因此就走到了尽头,反而因为在争取的过程中投注太多心力在此事上,反而忽略了更为重要的事情,例如消除歧视的部分。因为争取到了同性婚姻,并不代表同性恋所面对的歧视就会因此而消解。”
对此,继兴直言,一纸婚约并不是最重要的,然而同性伴侣之间所应有的权益,更应该获得法律保障。“我可以和同性伴侣没有一纸婚约,但对于彼此之前应有权力,如财产继承权,医药授权等,都应该享有。”
惟他坦言,如今大马社会未对同性恋普遍接受的当而,谈同性婚姻权,或许是他此生都无法达致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