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届沙巴州选举将在星期六投票,但沙巴政局却依旧迷雾重重,浑浊不清,让人难以捉摸,倍感困惑。

这场州选仿佛乱成一锅粥,陷入一场前所未见、敌我难分的大混战。

沙巴一位华裔政党党魁不禁嗟叹:“这是我40年沙巴从政生涯中,最令人困惑、也是最混乱的一次选举。”

根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数据,本届共有596名候选人竞逐全州73个议席,创下历史新高,各方势力各显神通,战况空前激烈。

民兴党派出73名候选人上阵,成为唯一全数出征所有议席的政党。沙巴愿景党则以72人紧随其后。其他主要政党参选议席数依次为:沙巴人民联盟(54席)、沙巴立新党(46席)、国阵(45席)、国盟(42席)、沙巴民主和谐党(40席)、沙巴民统党(25席)、希盟(22席)以及沙巴国民党(20席)。

除了522名来自各政党的候选人外,还有74名独立人士参选,使本届州选提名人数刷新纪录,所有议席都陷入多角混战。

杜利(Tulid)州议席更出现夸张的14角战,成为历来竞争最激烈的选区;另有4个选区和2个选区分别陷入十三角战与十二角战,而十一角战与十角战的选区,也分别达到6个与9个之多。即便是最“温和”的议席,也有4名候选人参战,战况之激烈可谓史无前例。

普遍而言,这场州选被视为对团结政府而言“最具决定性”的关键一役,因为沙巴州选成绩将成为接下来明年柔佛、马六甲和全国大选的指标。

当前沙巴政局大致可分为四股主要势力:现任执政的沙盟、希盟、国阵以及民兴党。然而,从提名名单中可见,除了民兴党,其它三方虽在合作,却又彼此竞争,关系错综复杂。

在金马旺与万劳选区,沙盟、希盟与国阵“兄弟阋墙”,各自派兵上阵,形成混战局面;摩约则由希盟正面硬撼沙盟;而在加拉敏丁,希盟与国阵捉对厮杀,局势乱过七国。

民怨暗涌

执政的沙盟因长期未能兑现乡区水电供应的承诺,已在广泛农村地区引发不满情绪,民怨暗涌。

一年前,商人艾伯特郑建成偷拍片曝光,震动全国。虽然高官贪腐早已路人皆知,但大批高官赤裸裸黑钱交易的画面首次公诸于世,仍引发社会强烈震撼。

此事激起沙巴城市居民及中产阶级的怒火,也让一度陷入低潮、意兴阑珊的民兴党重燃斗志,迅速复苏,并积极抢占政治红利和空间。

今年7月爆发的扎拉案件,更是火上加油。不仅沙巴,连西马也四处可见“Justice for Zara”的标语,沙巴社会更是全面沸腾,爆发前所未见的大规模示威浪潮。就连斗湖、古达、山打根等小城镇,也出现数百、上千人上街抗议的场面。

在这一连串事件推动下,民兴党声势扶摇直上,成为政坛最炙手可热的政党,也迫使沙盟政府一再延迟宣布解散州议会。

此外,安华提油救火,不久前宣布学校礼堂禁止出租给提供酒精饮料的宴会,对本已处境艰难的沙巴希盟,尤其是行动党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尽管禁令随后迅速撤回,但政治伤害早已造成,馀波仍在蔓延。

10月17日,亚庇高庭裁定联邦政府在未落实沙巴根据宪法应获得其净税收40%返还权利方面,行为属不合法。此判决宛如抛下一枚“东风导弹”,重创团结政府内的西马政党。

安华虽宣布不会就裁决提出上诉,却又补上一句将针对“判决中的错误理由”提出上诉,强调判词中存在多项超出法律范围的陈述。这番表态引发各界不同解读,也让沙巴政党捡到“政治子弹”,火力全开猛烈抨击,成为本届州选的焦点课题。

2018年大选后,东马本土政治力量迅速崛起,催生了砂拉越的砂盟(GPS)及沙巴的沙盟等“本土联盟”。这些政党都强调本土议题、本土领袖、本土利益,以避免在这场本土竞争中被边缘化。

在本土情绪高涨之下,立新党与进步党看到苗头不对,于10月初先后宣布退出沙盟。沙盟因此仅剩6个成员党:沙巴民意党、沙巴团结党、沙统、爱沙党、沙巴人民希望党及自由民主党。

民统离而不弃

更具震撼性的是,民统党主席依温贝尼迪在提名前夕宣布,因不满联邦政府在沙巴40%净收入裁决问题上的立场,决定辞去企业发展与合作社部长职务。随后,民统党也宣布退出希盟。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该党同时议决,两位国会议员——兵南邦的依温贝尼迪与斗亚兰的马迪乌斯登敖——继续支持团结政府,形成一种“离而不弃”的微妙政治状态。

民统党在文告中强调,唯有沙巴本土政党才能真正理解沙巴的需求。这番论述,说到底是在形势所逼之下进行政治切割,强化本土路线。

显然,沙巴深刻受砂拉越“砂拉越人的砂拉越”本土主义运动影响,在“沙巴汉的沙巴”、“沙巴汉优先”、“沙巴汉自己做主”的口号炒作下,排斥西马政党的情绪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行动党、公正党及国阵在沙巴的严峻挑战。

一名行动党资深领袖忧心忡忡地坦言:“这次沙巴州选,反西马情绪是前所未见的。”

过去,行动党与公正党依靠反贪腐议题在沙巴赢得支持;而如今,这些曾靠打贪腐拼出江山的年轻领袖,却不得不与昔日猛烈抨击的贪腐对象抱团合作,该如何向选民解释,才能让人民继续相信他们“初心未改”?这无疑是一场极为艰钜的政治考验。

这名资深领袖私下无奈表示:“这个问题真的非常棘手,几乎有口说不清。”

(备注:虽然各华文媒体普遍上都把Sabahan翻译成沙巴人,但个人认为译成沙巴汉更具本土色彩。)

陈利良

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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