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760年代英国出现工业革命以来,西方主要国家的综合实力节节上升,最终统治了许多非西方国家,如印度、印尼、非洲等。大体上言,从18世纪后期到20世纪,这个世界基本上可以说是西方主要国家说了算。19世纪时,英国是其中的首要强国,而20世纪则是美国是首要强国,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超级强国(1990年代)。

只是,进入21世纪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诸国已不再那么唯我独尊,不可一世。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不再唯西方是从,而且日益强调本国或本民族的主体性;其中又以中国的例子最为突出。

中国越来越强调要走自己的道路,对自己的文化制度也越来越有信心;其他国家如印度,也同样要突出自己的主体性。会出现这一变化,自有其复杂多元的综合因素在起综合作用。

最近,英国学者萨米尔布里(Samir Puri)写了一本《不再那么西方》(Westlessness)的书,集中探讨这个世异则事异的变化,如书名所示,不是说西方已没落或不再起重要作用,而是说世界与西方在起变化;其综合结果则是,非西方世界的份量正在提升。实则,有人便写了诸如《后美国世界》(The Post-American World)或《东方化》(Easternisation)的书。探讨的主题便是非西方世界的崛起,从而使得西方不再像以前那样支配世界。

简单说,这是个群国崛起的时代,而不再是单纯的西方说了算。

萨米尔布里也从人口、经济、政治、文化、道德力量等面探讨这个变化。首先,从人口角度看,在1950年代欧洲、美国与澳洲人口加总起来占全球人口的约28%,可是到了2020年,已剧跌到约14%,预计到了2030年会进一步下跌到约13%,而到了2050年会跌到约12%。

实则,全球人口虽然依然呈增长趋势,如从1800年的约9亿人到1850年的约11亿人,1900年的约16亿、1950年的约24亿,以及2022年的约80亿人,可西方诸国人口在近30年来逐渐老化,即老人在人口中的占比日趋升高,而生育率则逐步下跌使得西方人口在全球的占比日趋下降。

人口日趋减少意味著综合国力的趋弱。毕竟,在科学昌明与普及化的当代,国与国之间的综合国力日益取决于人口数量与素质。人口少等于生之者少食之者众。长此以往,国力当然下跌;其后果自然也是在世界中扮演的角色也趋弱。这是简单的因果关系。

从经济的角度看,欧美各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的地位也不像20世纪那么强大。毕竟,随著人口老化与经济增长趋缓,经济增长当然也缺乏动力。另一方面,亚洲和非洲,特别是南亚的人口不但持续增长,其总体经济增长率也高于欧美诸国,这就使得欧美诸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在全球占比变小,而亚洲诸国变大。

从数据上看,1990年美国的GDP占全球的约21%,而七大工业国(G7)的总占比是约50%,可到了2024年的今天,美国的占比已下跌到约15%;同理G7的占比也下跌到约30%。主因也在于其他非西方国家在经济上也在快速崛起,特别是中国。

预计在未来几年,印度的GDP也会超越英国与法国,最终进入全球第三大经济体行列,即也超越德国与日本。随著经济实力的增长非西方国家的政治影响力自然也会递增,如G7扩大为G20(20国集团)便是一例。

中印崛起

人口与经济实力增长的结果,便是综合国力包括军事与文化力量的增长。1990年代,美国是全球唯一的超级强国,可进入21世纪后,一般认为这个一超已变成美中两超。假设没有意外,印度迟早也会升级为另一超级强国。其后果便是,日本、德国、英国、法国等沦为二流国家。

其实从世界范围的角度看,欧洲各国的影响力已不大如前;只有美国依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也会相对因中印的崛起而被削弱。美国与西方各国迟早得接受这个变化。

从文化的角度看,虽然这200多年来西方文化成了主流。全球范围的媒体也以西方为主,可这个支配地位已不大如前。当代的文化媒体与娱乐等比往昔更具多样性。

从意识形态角度看,进入21世纪以来,世界变得更多样化,不仅在政治上出现更多极化趋势,如中国与印度的崛起。西方本身也因自身的弊端逐渐明朗化而日愈失去权威性,特别是在2008年美国出现次贷危机与欧洲在2010年出现债务危机后。

在2016年,英国脱欧与美国出现民粹主义总统特朗普更令人对西方意识形态与文化出现更大的质疑,更多国家不再盲从西方的优越性,而更注重走自己的道路,其中中国日益强调对中国文化、制度的自信便是一例。

就西方本身而言,21世纪以来,也出现了更多质疑西方制度与价值优越性的现象。比方说,日愈多的西方知识份子质疑起西方式民主制度的优越性。市面上也出现了许多的《反民主》(Against Democracy)、《民主如何死亡》(How Democracies Die)、《民主资本主义危机》》(The Crisis of Democratic Capitalism)等书。

约而言之,世界正走入一个从西方支配转向更多元多样的格局。这个多样性不仅表现在经济上,也表现在政治上、文化上、娱乐上,甚至科技上,如中国电动车。世界正进入一个质变的时期,20国集团出现便是一例。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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