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历史?很多人对历史的第一印象,就是沉闷无趣。这个负面印象可能来自教育制度中,注重记忆和背诵历史事件、人物和地点,在“背多分”的情况下被逼学习历史。但是,历史无非就是一个个故事,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建立,有赖于古往今来建构的各种故事。然而,我们常常被那些惊心动魄的大事所吸引,却忽略了市井小民的日常,也同样有精彩迷人的故事。

笔者曾任教于一所吉隆坡知名独中,本身就读位于柔佛新山的一所国中,对不同的历史教育体系都有些许认识。私以为,学生普遍对历史缺乏兴趣的原因,在于学校所教学的历史,都是一些宏达的叙事,使学生难以与历史事件和人物产生连接,进而培养出兴趣自主学习。

无论是马来西亚或是世界各地的历史,无疑都是以男性主导的政治史为大宗。随便列举一些大马历史上重要的年份,如1511、1641、1786、1824、1957、1963年等,其所涉及的事件背后都是非常宏达的叙事,主导人物绝大多数都是男性。难道人口占一半的女性自古以来所做的事情都无足轻重,不足以纳入正史吗?难道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领域的发展史,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吗?笔者深感不以为然。

今年3月下旬,我参加了人民历史中心(Pusat Sejarah Rakyat)举办的题为“Suara ((( Pembangunan ))): Sejarah Sonik Pembangunan Nasional di Malaysia”的工作坊,旨在以家庭记忆为经,口述历史为纬,从平民百姓的视角由下而上编织大马的发展史。我们需要采访各自的家庭,采集口述历史,并将之写成一篇声音作文(audio essay)。

于是,我采访了年逾七旬的公公婆婆。有趣的是,公公可以对国家大事滔滔不绝,了如指掌,却对自身家庭的经历不甚了解。婆婆对家庭“自然”是了解得多,反倒对国家大事没什么认识。这似乎凸显了传统华人家庭中的性别分工,在男主外女主内的常态下,男女对于“国家发展”的理解可说是大相迳庭。

另外,不同世代对于空间和时间的掌握,似乎也有非常大的不同。例如婆婆在回忆起家中发生的大事时,通常不会记得年份,而是以哪个亲戚结婚生子为导引,大致才能推算事件发生的年份。以年龄为例,婆婆对我们家中所有人的生肖和农历生日都了如指掌,而我和父母辈已经逐渐不用生肖和农历来纪年。

空间距离

就空间而言,公公婆婆小时候都只是住在实兆远二条路新村,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他们可移动的范围不多,况且当时生活艰苦,也就很少有机会认识居住地的各种犄角旮旯。我在三月搬迁到实兆远居住后,本著对文史的兴趣,走访了实兆远甘文阁的各个角落。当我问起婆婆对甘文阁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回忆时,她说二条路离甘文阁挺远的,他们村里的人除了看电影以外,都很少会去甘文阁。

二条路距离甘文阁大约是4公里,车程约7分钟,所以我听到婆婆这么说,就有点纳闷怎么会远呢?原来,以前大家都是骑脚车,道路宽广,所以路上可以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但由于人力有限,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我才明白,4公里对于骑脚车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二十分钟的运动了,一时不察忘了这点,深感惭愧。

在采访家人的过程中,我发觉这些所谓的“历史”不过就是一个个闲话家常的“故事”,许许多多的人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故事,才是完整的历史。口述历史自然有局限,年久日长记忆很可能会褪色,采访对象也很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将一些事情隐而不宣。但口述历史的价值依然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在国家宏达叙事的洪流之中,可听见平民视角的执拗的低音。

如胡适先生所说:“科学精神便是尊重事实,寻找证据,证据走向哪儿去,我们就跟到哪儿去。”这个观念也必须套用在历史上,进行口述采访时需小心谨慎,多方查证。同时,我们也应该对这些历史,抱持一份温情与敬意,学习同理经验与我们不同的人,那才能逼近历史的真貌,拉近我们与史的距离。

马俊泓

新纪元大学学院中文系毕业生,群议社社员,隆雪华青大专事务局主任,新纪元校友会理事。关注民主与人权,爱猫爱狗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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