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作家乔·艾伦(Joe Allen)直言,学校已经成为人工智能的巨大试验场。在过去,电视与便携式收音机曾深刻影响了一代人的价值观,而如今 AI 的影响可能更为深远。学生习惯把机器当成真人互动,逐渐依赖即时答案,而不再主动思考或质疑。这种趋势究竟会孕育新的学习方式,还是让孩子们在依赖中失去独立判断力,仍有待观察。

这让我想起电影《黑客帝国》(The Matrix)的经典场景。人类生活在由机器建构的虚拟世界里,却深信那是真实。影片提出的问题至今仍发人深省。当便利的科技把一切答案端到我们眼前时,我们是否还会愿意花心力去追寻真理?当学生习惯用人工智能来代替查找资料与形成论点,在某种程度上也像是在接受一颗蓝色药丸,选择留在舒适却浅薄的世界中,而不是勇敢吞下红色药丸,直面复杂与艰难的思考过程。AI 在教育中的最大威胁,或许不是答案的真假,而是它让人失去了探寻答案的欲望。

近年来的多项调查提供了佐证。2024 年,Wiley Network 通过对逾 2000 名学生的调查发现,近一半学生认为,相较2023年,AI 的出现让作弊更容易。有研究指出,大多数大学生担忧人工智能可能削弱其独立思考能力。值得注意的是,麻省理工学院 Media Lab 的一项最新实验对 54 名参与者的脑电活动进行检测,结果显示使用 ChatGPT 写作的学生大脑参与度最低,尤其与记忆相关的神经区域明显静默。这一发现引发了对长期依赖 AI 可能削弱思维能力的担忧。

多项研究表明,过度依赖 AI 工具有可能侵蚀学习过程中的批判性思维与师生互动。一项系统性综述指出,AI 对话系统会削弱学生的决策能力与分析性思维能力。另一份研究发现,依赖 AI 工具的学生在解决问题上的表现显著下降。与此同时,教师普遍担心 AI 会成为学生逃避思考的捷径,进一步削弱课堂的人性化互动。

除了学术层面,AI带来的心理健康风险同样值得关注。新冠疫情后,青少年心理问题急剧上升,社交减少与孤独感增加已是全球趋势。如果孩子在这种背景下进一步依赖 AI 朋友或聊天机器人,可能会被动地远离现实社交和户外活动。人形机器人,虚拟伴侣甚至可能在不经意间改变孩子的成长环境,侵蚀童年的纯真。此外,隐私风险同样存在。当儿童不断输入个人信息到 AI 系统中,谁在收集这些数据,它们又会被如何利用?这些问题都尚未得到解答。

更何况,AI 系统本身并不完美。所谓的幻觉问题,即生成虚假或不当内容,仍然普遍存在。一些AI模型幻觉率甚至超过一半,部分案例更涉及危险指令或仇恨言论。这说明,在课堂中引入 AI 并非绝对安全。

目前,各国应对 AI 带来课堂挑战的方式各不相同。美国一些高校正在恢复口试和手写blue-book考试,以确保学生必须动脑思考;澳洲的新南威尔士,已全面禁止学生在校园使用手机,以减少数字分心;在欧洲,高校则尝试建立自己的 AI 平台(如爱丁堡大学的 ELM )并制定系统性政策,引导合理使用以维护学术诚信。种种努力显示,全球教育界正在寻找使用与限制AI之间的平衡,但尚未出现万能之策。

对于大马而言,AI 在课堂的应用尚处于初期阶段,也尚未出现大规模的滥用案例。但这恰恰意味著教育部必须具备前瞻性,并主动制定方向。美国、澳洲、欧洲的经验告诉我们,AI 在教育中需要有清晰的界限与规则。若我们能在这一点下功夫,或许可以借助 AI 推动教育现代化,也能避免学生思维能力在不知不觉间被削弱。

教育的目标是培养能提出问题与独立思考的人才。在AI浪潮的席卷下,身为大人的我们不能只是被动跟随全球潮流,更必须在创新与风险之间找到平衡,以保障教育公平与下一代的思维独立性。

曾志涛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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