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抗击日本侵略的斗争是一场遍及全球的斗争,全世界的华侨都积极参与了这场伟大的斗争。在这当中,新加坡是一个特殊的战场。九一八事变之后,新马华人就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支援祖国抗战的热潮,七七抗战全面爆发之后,这一浪潮又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当日寇开始侵入华南之际,新马华人又发动了救乡和接纳南下难民的运动。这一切都使得日本侵略者对新加坡华人恨之入骨,随即在太平洋战争期间对他们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我的家族是中国东南沿海厦门岛上一个乡绅—华侨家族,与新加坡有著久远的渊源关系。早在1918年,我的伯祖父陈通(祖父的胞兄)就带著他三岁的长女陈淑娥前往新加坡,在那儿待了四年,先后做过胶园管理和学校教师的工作。1936年,22岁的陈淑娥又随丈夫吴静邦去了新加坡,夫妇俩在那里从事教育和新闻工作,长达五年之久。而我的祖父陈菊农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与新加坡的厦门禾山乡亲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联系。
祖父是菲律宾华侨,经常往返于马尼拉与厦门之间。1938年日寇占领厦门前夕,祖母带著子女们赴菲投靠祖父。祖父安顿好家人后,又匆忙赶往新加坡,参与新加坡厦门公会的筹建,其宗旨是救乡和接应难民。
该会的《金禧纪念特刊》(出版于1988年)有一篇“本会初创十年概述”,文中记叙了公会的创始缘由:民国廿七年(1938年)五月,厦门沦陷于日寇,“时陈君菊农适由菲岛来星,英才荟粹,秉烛谈心,佥认应从速发动组织,一面得与各方乡侨发生联系,谋救乡工作,一面可设法援助避难南来诸同乡……”公会筹备委员会随即成立,并向英国殖民政府华民政务司申办注册登记手续,之后新加坡厦门公会正式成立。
在这本纪念特刊的另一篇文章“本会史略”的标题下,赫然映入眼帘的一幅照片中,前排居中正襟危坐的便是祖父,其排位凸显了祖父在筹委会中的重要地位。新加坡是当时南洋华侨支援祖国抗战的中心,也是东南沿海避敌难民集中前往的地区。新加坡厦门公会的筹备和建立,与抗战风云密切相关,因而也是祖父参与抗日救亡工作的一件大事。(上图为1938年新加坡厦门公会筹委会委员合影,前排正中为作者祖父陈菊农。)
在新加坡,我的堂姑妈陈淑娥和堂姑父吴静邦也书写了一段没有硝烟的抗战史。1936年,堂姑妈随丈夫赴新加坡,时值南洋华侨支援祖国抗战风起云涌之际,他俩在新加坡侨界的学校和报社工作,以极大热情投入了这场运动。
堂姑父任星洲崇正小学教员期间,参与组织业馀话剧社,宣传抗日救亡。同时他还是马来亚普罗作家联盟的会员,与朋友一起创办《星洲文化丛报》、《星野周刊》等进步报刊,激扬文字,鼓吹抗战救国。堂姑妈先在崇福女校任教,后转入《南洋商报》社工作。1937年她作为记者被派驻香港,经常往返中、新、港三地,从事与抗日有关的各项工作。
1937年上海八一三战事爆发两天后,新马华侨成立了“马来亚新加坡华侨筹赈祖国伤兵难民大会委员会”,他俩义无返顾地投入了筹赈会的工作。堂姑妈还参与过“实叻妇女界抗敌后援会”的领导工作,堂姑父则担任过“实叻文化界抗敌后援会”的领导人。他们的工作之一是,将华侨的捐款秘密地汇给廖承志在香港的办事处,公开的则是将款项捐给了陈嘉赓在新加坡的组织机构。然而,英国对日本实行绥靖政策,殖民当局对华侨抗日活动严加防范。1938年初吴静邦被逮捕,1940年夏再次被捕,并于这年冬被驱逐出境。陈淑娥也被迫于次年离开新加坡。
堂姑妈陈淑娥和堂姑父吴静邦回国之际,正值祖国抗战最艰苦的阶段,起初他俩避居于鼓浪屿,但不久后吴静邦即秘密前往浙东参加抗日游击队,继续与日本侵略者进行艰苦抗争。虽然吴静邦、陈淑娥夫妇后来因与组织失去联系,新中国成立后,其在海内外参与抗日斗争的经历一度未获承认,但改革开放之后他们终于获得了应得的荣誉,他俩英勇的抗战经历也大白于天下。历史最终没有忘记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