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希盟政治宣传中的“多元、改革、进步”的价值给了非土著社会希望,也让希盟赢得了他们绝大多数的支持。然而,希盟上台后却迟迟未能兑现改革承诺,在一些议题上更是出现立场倒退和妥协的情况,但每逢民怨高涨,就会有人带风向说:“难道你要国盟(包头佬)做政府吗?”
按照这种逻辑,非土著社会真的只能无奈地继续支持希盟或团结政府吗?还是我们可以重新思考,考虑各种原本不被考虑的选项,拆解背后的挑战和可能性?比如:有条件地靠近国盟,哪怕大家都知道他们相对保守;又或者,转向更进步的小党或第三势力,支持新势力的萌芽。
希盟和团结政府的施政,体现了他们对政治现实的妥协,为了赢得保守马来选民支持而右倾和伊斯兰化,对非土著社会的诉求不甚看重,却又告诉非土著社会要体谅政府,否则情况会更坏;这种情况形成了一种悖论:希盟要求选民坚持理想,而自己却在放弃原则;政府要选民抵御国家的保守化,自己,却又以保守化作为赢得选票的工具。
既然希盟的施政路线可以如此矛盾,那非土著社会也有理由问自己一个敏感而又矛盾的问题:是否应该尝试接近或给机会那代表著马来保守政治势力的国盟?这并不代表背叛多元主义或价值信仰,而是一种作为政治战略思考的可能。
如果非土著社会能“有条件、有底线”地靠近国盟,或许能打破在非土著社会中,国盟等同于极端的形象,让每个主流政治联盟都有著多元面貌,调整国盟的政治叙事,塑造“多元vs多元”的政治格局;同时提醒希盟:非土著不是他们的定期存款。
现实中,已经有非土著政党(民政党)参与了国盟,但成效不彰,这是因为民政党在缺乏代表性和选票动员能力的情况下加入国盟,也没有公开提出让人印象深刻的议题主张和政治底线,因此民政党只是象征性地存在于国盟之内,既无法吸引非土著选票,也无法让国盟在形象上成为更具包容性的阵营。
国盟没有多元面貌,也源自于他们没有争取非土著选票的“需要”,他们的政治动能,全是靠马来选票所撑起来的,只要非土著选票始终坚持给票希盟,国盟就会觉得自己永远拿不到这个群体的选票,也不值得经营。
但一旦非土著选票表现出一定程度“开放性”,释放出愿意考虑国盟的讯号,便可能对国盟构成政治诱因,让他们觉得这选票板块值得争取,进而推动他们重塑形象、调整论述和路线,从而促成政坛往“多元竞争”发展。。
当然,理解到国盟依然依赖宗教和种族主义动员的情况下,不容易放弃当下基本盘的意识型态,战略性地靠近国盟的假设,也可能只能止于纸上谈兵。
那么,就有人会问,既然对两个主要阵线都不满,甚至要“含泪投票”,那为什么非土著选票却不支持更理想主义的小党或第三势力呢?
第三势力想像力
小党或第三势力的存在,能为政治生态保留弹性和想像力,今天的小党,可能是未来的主流,尤其是在目前主流政党路线僵化、领袖老化、选民信任感下降的背景下,支持第三势力,正正是表达立场、制造压力的最佳方式,一方面形成监督与平衡之势,另一方面也为我国政治未来孕育出重要的中间力量。
然而,现实政治里,人民却普遍不会投票给小党或第三势力,主要原因不外是担心浪费选票,觉得小党没胜算,影响不了大局;另外,选民也会有担心“更坏情况”发生的焦虑,而宁愿两害取其轻;最后就是大多数选民普遍对小党没有信心,认为小党缺乏全国性组织和知名度,难以推动议程。
这种种的顾虑,限制了非土著社会在政治选择上的空间。所以,战略性地支持小党或第三势力,并不应被视为浪费选票或理想主义,而是一种主动推动政治议程、打破既有垄断格局的实用策略。
马来西亚的政治困局,是因为政治人物用族群制造恐惧、分化人民以强化支持;要打破这种困局,非土著社会或少数族群就必须先打破自己的惯性,不能再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相反地,勇于开创新空间和挑战旧结构,如果我们自己不制造选择,不展示立场,最终命运就只能由别人替我们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