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致：一把泥土的哀伤

经过一连9天的搜索，于8月31日，首相署（联邦直辖区）部长扎丽哈宣布，搜救吉隆坡印度清真寺路地陷印度裔女游客的行动即日停止。这是部长在咨询吉隆坡市政局，警方，消拯局，大马矿物及地理科学局等专家的意见后，基于安全考量，所做出的决定。

女游客的家属，在获知消息后，也唯有接受。他们在现场按照自己的信仰，进行简单的追悼仪式。然后，家属拿了一把泥土，放入袋子中，象征似地把女游客带回家。这举动，让我想起多年前，在槟城发生的一件事故。

2013年6月13日，坐落在槟城中路的巫统大厦，疑被强风吹袭，导致避雷针结构坠落地面，压中林振益所驾驶的本田轿车。和发生在吉隆坡的地洞食人案一样，经过多日的搜索，依然找不到遗体。当时家属也将象征林振益遗体的泥土，安置在极乐寺骨灰塔。由于没有遗体，家属等了长达170天，验尸庭最终裁决林振益死于意外。家属才得以领取死亡证书。

回到地洞食人案件，记者朋友问我，遗体找到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一具不完整的遗体？

当时我和记者朋友说，虽然我是一名法医，但我是希望女游客被找到时还是存活著的。由于失踪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存活的几率当然很低。接下来就是，如果失踪者已经死亡，其遗体可以被寻获得到吗？这让我想起另一个事故：峇冬加里土崩事件。

峇冬加里土崩事件发生在2022年12月16日的凌晨。这起土崩事件造成了31人死亡。当中包括18位成人以及13位小孩。这起案件应该是我入行以来，处理过最多遗体的灾难，也是最揪心的一次。搜救人员经过了10天的努力之后，在2022年12月25日，搜救行动正式结束。每一具遗体也成功被寻获。

地面下陷风险

在峇冬加里土崩事件里，搜救人员持续搜索遗体，直到找出每一具遗体，搜救行动才结束。为何在地洞食人案件里，搜救人员却不持续搜索下去呢？

最重要的，当然是安全考量。持续搜索可能导致再一次发生地面下陷。搜救人员的性命也会因此而受到威胁。另一个原因是，遗体掉入水道后，会跟著水流到河里。也就是说，遗体的位置不是静止的。反观，在土崩事件里，遗体都被埋在8米深的泥土里，位置固定。只要不停的挖掘，遗体就有被找到的一天。

若遗体被寻获，遗体还会完整吗？这确实很难说。有媒体报导，地下水道有差不多4层楼高。一般上，坠楼的死者有多处骨折。超过一个星期的遗体，肯定会出现巨人观的现象。遗体会膨胀，全身布满腐败血管网，表皮脱落。如果水道内有其他生物，像是四脚蛇或是蜥蜴，那么这些动物可能会啃咬遗体，导致遗体不完整。

据了解，排污管的水呈碱性（pH7.5-9.5)。碱性物质溶解蛋白质并皂化脂肪 。它们会导致细胞液化坏死 (liquefactive necrosis) ，使碱性化学物质更深入地侵入皮肤组织，造成深度烧伤和明显水肿。但是，强的碱性化学物质是pH 11.5或是以上。所以当遗体浸泡在pH7.5-9.5的水里，皮肤烧伤程度应该不严重。

虽然遗体无法被寻获，但我仍然希望政府可以认真看待此事，让吉隆坡成为一个安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