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致：你以为硬脑膜下出血

硬脑膜下出血是一种可以导致死亡的疾病。它可以因为创伤而导致，也可以是自然疾病·。所以当法医在解剖时，若是发现死者有硬脑膜下出血，就需要先排除死者身前是否有遭受任何创伤。自然疾病通常发生在60岁以上的年长者身上。因为脑部开始萎缩，颅内空间相对变大，所以硬脑膜下出血比较常发生在年长者。最近，我接获一宗硬脑膜下出血的死亡案例。但是，却不是一位年长者。

死者是一名近50多岁的妇女。身前患有血压高。死者被丈夫发现倒毙在厕所里头。

死者是一名上班族。一向来都有血压高，但是却不定时吃药。过世前几天，死者向丈夫申诉，不时不时会有头晕的症状。由于经过稍微休息，症状便消失，所以死者便不以为意，没有到诊所或是医院检查。事发当天，凌晨时分，死者向丈夫申诉头很痛。死者便到洗手间洗脸。孰知，丈夫等了好久，都看不见死者从洗手间走出来。丈夫破门而入后，发现死者晕倒在洗手间的地上。丈夫连忙呼叫救护车。医护人员抵达后，证实死者已死亡。警方将遗体送往我工作的法医部，请我为遗体进行解剖。

我大略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我认为这宗死亡案件不涉及任何刑事，应该是因为死者本身的疾病导致死亡。所以，我把这宗死亡案子交给了我的医生，让他为死者解剖，找出死亡原因。而我负责监督整个解剖过程。

遗体外表检查显示，死者的额头有瘀伤，应该是在晕倒的过程中导致。除此之外，遗体其他部位不见有严重的伤痕，手臂也没有任何防御伤痕。死者的衣著整齐，没有血迹。一切如我所预料，这宗案件不涉及刑事成分。很大可能死者是因为自然疾病而导致死亡。

锯开死者的头颅后发现，死者的硬脑膜下有血块。我的医生突然显得非常惊讶。因为当我们发现死者有硬脑膜下出血，需要先排除创伤。换言之，担心这是不是一宗自然疾病死亡的案件。

“先别慌张。”我告诉我的医生。“先将脑部取出，详细检查，才下定论。”

出血性脑中风

死者的脑部1500公克。死者的脑沟（sulcus）狭窄，脑回(gyri)扁平，这是一颗肿胀的头（cerebral oedema）。脑应该就是死因。那是什么疾病会导致脑肿胀？把脑平放在切板上检查。原来脑的右枕叶（occipital lobe）破裂。将脑部切片发现，右边基底核出血。血液从脑中流出来，造成类似硬脑膜下出血。这其实就是出血性脑中风。因为情况严重，导致死亡。

我的医生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解剖结束后，我向警方和死者家属讲解解剖结果和死亡原因。

回看这宗死亡案件，遗体外表并没有任何可疑伤痕。总不能单凭硬脑膜下出血就断定这是一宗非自然死亡的案例。死亡的真相，除了需要有专业知识去分析，还需要符合逻辑，不会和警方的调查有太大的出入。

我的医生需要多做解剖，接触不同的死亡案件，让解剖经验更丰富，这样才能游刃有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