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媒体,尤其网络科技的发达,如今想要搜集与宗教相关的基本资讯,几乎可谓随手拈来。质言之,相比与如此资讯被权威垄断的古代,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毕竟古代的政教统治集团,确有为了某种目的而限制、删除、篡改乃至干脆销毁一些宗教资讯的行径。

当然,统治集团自然会有其这么做的理由,某些可能是“为了大家的好”,某些则活脱脱只为了服务其既得利益。也有统治集团先是开放、鼓励乃至赞助宗教资讯的交流、交锋,但为了划一及巩固能支援其统治需求的意识形态建构,之后便开始严酷打压、扫除被判为异端、邪说的资讯,及其相关人士。

实际上,能成功保存到今天的宗教资讯,恐怕已是当初各教形成和开展时期的几分之几而已,毕竟不少已被彻底抹除或扭曲,湮没于历史了。虽然某些信徒会绝对信任当下握在手中的经典即是完全、正当的资讯版本,但从事研究者则往往颇有保留,不敢轻易下论。

另外,也有些流传到今天的宗教资讯,虽顶著某教的名号,实际上内容已相当驳杂。有些正是统治集团为了某种目的而添加、撮合,或坐视外来因素对原有宗教元素的补充、融合、调整、改造乃至替换者。一般信徒或对之毫无知觉,抑或毫不在乎,但研究者则很难不在如此迹象上对宗教的演变做更客观的分析和评论。

惟不管怎样,毕竟信仰者和研究者的主要理念、宗旨、目的、态度、职责和任务都有别,没必要谁质疑谁、谁干涉谁。当然,也有部份研究者是从信仰的角度出发的,不过这就不一定符合科学研究所要求的客观性、中立性、开放性和独立性了。

话说回来,网络时代的一个特点即是资讯的越发民主化,即以往能被政教统治集团牢牢掌控和操纵的宗教资讯,如今却是无远弗届、无孔不入的大量传播。虽某些社会的人民基于严刑峻法而尚不至于随意制造、散播宗教资讯,但接触、吸收则大体无碍。于是乎,与以往不同的是:当下的新生代未必会安于传统权威所提供的宗教资讯,包括所规定的立场和态度了。

只不过,资讯民主化虽看似好事,实际上和政治民主化一样,或会激发某种乱象,即部份人在海量资讯中根本无暇,甚至无心细读——甭说研究,纯靠印象、感受乃至主观意愿而拼凑资讯,然后匆匆忙忙地输出。这原本也非啥大问题,只不过若大量网民的水平都是如此的话,彼此呼应之下,未必不会造成集体的认知陷阱,进而影响了社会的文化发展。

换言之,权威还是必要的吗?也许是的,只不过民主社会应当只能容许软性权威,即包括宗教权威亦须承认和尊重民权,不能以神圣的代言人自居,不能一言堂,搞宗教专制,而是该像学术界权威那样,建立在扎扎实实的研究和论述基础上,以理服人,乃至以德服人。

至于网民的水平,或许通过时不时进行的国家教育改革,提升教学素质,丰富认知系统,再加上若有更多认真的宗教和学术机构或个人积极投入生产严谨——但不缺吸引力的网络资讯的话,应能逐渐改善呗?

郑庭河

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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