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公被外派长驻北京,就像当年到台湾念书时一样,面对最大的语言冲击就是,同是口操传统普通话,台湾称之为“国语”(因为它是中华民国的“国语”),星马称之“华语”,除了音调之外,相同的一个字,念法虽一样,意思却有时候可差个十万八千里。

打个比方吧:感冒。字典上的解释是一种上呼吸道的病毒性感染,医学上称它为“呼吸道感染或急性鼻咽炎”。然而,在交谈中,人们往往提起“对某某人很感冒”的时候,就要看在那个地方用上这字眼了。

在中国南方或台湾地区,“感冒”二字用在及物动词、对待“他人”的时候,则是贬义的:“对那人感到厌烦、厌恶或讨厌”的意思。而在中国北方却恰恰相反,则是“对某人感兴趣”之意。在这个巨大差别之下,我到中国南部或北方出差的时候,就要加倍谨慎小心了,免得一个不留神在不自觉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另个令人无所适从的口语,就是“吊”字(我刻意不用原字是因其原来意思过于粗俗不雅)。在大马民间,此口语全用在谩骂时问候他人的“最高境界”之“问候语”。家中父母皆教书老师,从未教过我们此字眼是啥东东,后来知晓其含义,乃源自发育时期“自学”的。偶尔在学校里听,其他同学言谈中用此字眼的时候,身旁女生总会立马尴尬脸红、尽快离开这龌龊之困境。

然而,1970年代到台湾求学,考进入大学里的台湾本地同学皆为当地顶尖优秀生,生活上却听他们言语中怎就“吊”来“吊”去满天飞的?久了才知晓当地的用法是褒义“了不起”之意。如“某某教授真吊,教书方式真的一流”或“那女同学真吊,期末考得全班最高分”云云,全都是赞美“了不起”之意,言者凿凿毫不扭捏,听者鲜花怒放十分受落。就这样,久而久之,自己也开始好学跟进,全面解放吊来吊去,对他人评头论足以此方式尽说好话,不亦乐乎。

我在居住中国北方工作期间,常听到当地人言谈中惯用一个语助词“呗”字,相当于我们这里对话中常用的“吧”字,听起来意境柔和蛮舒服的。查资料作一比较,其实“吧”字一般上是用于语气比较缓和的肯定句。如“咱们待会一块用餐吧?”,意思是用于“不了解对方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块用餐”情况之下的询问字眼。但若把“呗”取代“吧”字,如“咱们待会一块用餐呗。” 可以不加问号,有点强烈暗示对方同意与我们一块用餐的隐喻。

近期由于多媒体科技之发达,世界各地不分地区,都可以轻易观赏到跨国影视节目,尤其是来自中国的电影或连续剧。他们影片中的对白常都可听到“呗”这个语助词。于是我们大马华人观众听多了,不论何种情况下,说话的时候开始喜欢“吧”去“呗”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吧呗吧呗”用得不亦乐乎了。吧与呗,二者皆属我们中文的语助词,诚如上面所分析,两者是有一点分别的。然而,说话速度稍快些些连起来,则像极了广府话的“巴闭” (baa1 bai3),就是贬义“了不起”(Arrogant)的意思了。我们的语言或方言原本不“巴闭”,是我们自己将它们主动“升格”了。个人觉得我们说话,还是回归原有咬字清楚、自然些的马来西亚话语就很好了。

其他的,尤其是加插了不关紧要的字眼若错用,反觉别扭。
 

曾昭智

生于1958年,毕业于马六甲培风中学、台湾国立成功大学,曾任职工程师、企业主管,退休后从事文化艺术工作。著作有“清评调”、文章见各报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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