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回乡创业,有些人选择在家乡开一家咖啡馆:或许连带为背包客提供住宿;有些人选择回乡接手祖业,将其发扬光大;而导游周鸿辉选择回乡做导览。进行文化教育工作一年半来虽然未见佳绩,但只要想到参与导览团的人数日益攀升,他就有动力继续做下去。(摄影:徐慧美)

“这家店的店主已经是第三代了,第一代的店主卖肉骨茶,第二代开始改从自己潮州籍贯的老本行,卖起潮州粥…这家店是这里仅存的打金铺…这家店跟那家店的店家有亲戚关系…”粗略跟随周鸿辉走过巴生火车站旁的老街,用了将近数小时才完成3条街的导览介绍。现在周鸿辉说起老街的建筑与老店如数家珍,但两年前的他除了介绍肉骨茶,便再无其他。

周鸿辉是土生土长的巴生人,身为导游的他走遍大马旅游景点,对其他旅游区如槟城、怡保、太平的历史文化背景熟记于胸,却对自己的家乡一知半解。“除了肉骨茶,我还真说不出巴生还有什么好玩的。”周鸿辉坦诚,自己曾经在带团时被游客问得“口哑哑”(粤语),而其中一位游客的一句话让他下定决心要认识自己的家乡。“她跟我说,看你介绍太平时,简直就像个太平人,对当地的理解可以媲美当地人,但为什么你对你的家乡一点都不了解?”复述当时听见的话语时,周鸿辉十分感慨,若不是当初的这一番话,今日的他或许还是那个对自己家乡一知半解的导游。

1.老街上有各种不同的故事,每一家店从自己的专业到店主自身的经历都能谱上一首首扣人心弦的曲子。
1.老街上有各种不同的故事,每一家店从自己的专业到店主自身的经历都能谱上一首首扣人心弦的曲子。

致力搜集巴生历史图鉴

周鸿辉认为,大马人不热衷参与文化活动,甚至不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它。“…做老街导览主要是希望大家能对这个曾经的雪州皇城有更深入的认识,因为这里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背景。”他指,巴生的发展早于吉隆坡,是英殖民政府在搬迁到吉隆坡之前的行政中心,尤其以南区最为繁荣。可惜的是,每当提到历史遗迹,许多人首先想起的是吉隆坡火车站,而不是这个比吉隆坡火车站更为历史悠久的巴生火车站。从2015年起,周鸿辉便开始推广老街导览活动,至今仍是边学边做,“因为这个历史图鉴还不完整。”

两年前,为了认识自己的家乡,周鸿辉特别到图书馆寻找相关资讯,但碍于当时并没有资料收集的意识,许多文献存档都不齐全。为此,他开始走入老街,试图从店主口中了解每一家店的历史,期望从这些“口述历史”中拼凑完整的历史拼图。“刚开始的时候,店家都很排斥,尤其我当时还带著一台摄影机,有些店主因怀疑我是记者而不愿意跟我深谈。”他放下背囊与相机,再回到每家店“坐坐”,才真正开始与店家们“话当年”。“其实老人家们都很愿意跟你说故事,只要你愿意听。现在只要我在这一带(巴生老街)吃饭的时候,都会竖起耳朵,听听别桌老顾客在说的故事。”

目前巴生老街导览团队已有另外3位执牌导游加入,但大家仍有自己的正职,只能在周休的时候前来帮忙,“我现在是自由业者,可按照自己的时间分配来接团,因此大部分的导览还是我自己带。”

早年并没有广告板,商家皆将广告印在帆布上,悬挂在店门口作为宣传。此为巴 生老街仅存的广告帆布。
早年并没有广告板,商家皆将广告印在帆布上,悬挂在店门口作为宣传。此为巴 生老街仅存的广告帆布。

收费制引来知音人

老街导览,听起来像是叙说一个城市的故事那般容易,其实不然。“很多人预约了,到最后却不曾在导览会上出现。”说起这些,仍看得出周鸿辉对此事的在意。他透露,当时在面子书上做宣传,许多人按了“出席”按键,但真正到场的只有几人。“当下真的很失落,会怀疑自己做的这些事是不是不被珍惜,没有知音人。”

尔后,在一位马六甲资深导览老师的建议下,他采取了导览收费制度。“老师跟我说,如果不收费,凭著一腔热血,很快就做不下去了。”周鸿辉笑说,开启收费制度之后,出席的人数反而变多了。“或许因需要付费,所以人们会认真看待;又或许是这样,才能引来真正感兴趣的人。”为了确保每一位参与者都能深入参加,他将每一回的人数限制在10至15人内。

周鸿辉表示,愿意自掏腰包参加导览的人以外地人居多,其中有一些是在巴生长大,现在定居在其他地方的老人。“文化付费在台湾已相当成熟,大马在这方面则刚起步。”周鸿辉指出,老街导览以人头计算,许多人表示对导览感兴趣,但一听到收费导览便打退堂鼓,也有人开口让周鸿辉减价。

周鸿辉解释,文化导览收费除了让身为执牌导游的导览员能赚取一些车马费以外,也是让参加者认真看待导览的方式。他感叹,马来西亚空有特色文化,但因人们不愿为文化付费,使许多地方最终成了商业旅游景点。

巴生著名“桥底肉骨茶”的墙上是历史学家、画家与书法家3人联手打造的 壁画,诉说巴生肉骨茶的发展及其名字的由来。
巴生著名“桥底肉骨茶”的墙上是历史学家、画家与书法家3人联手打造的 壁画,诉说巴生肉骨茶的发展及其名字的由来。

合力提高文化氛围

除了老街导览,周鸿辉也尝试与当地的文创人士合作。“乌托邦文创先得坊的老板来找我,问我可以用这家位于老街的老店面做些什么。”他指出,乌托邦的老板特别钟爱摄影,并且喜欢收集古董,因此他建议将乌托邦定位为咖啡馆,再配合其风格进行各类文创活动。“老街上还有一家会不定期办文创活动的咖啡馆SeraphAwaken,所以我就建议他办一些其他类型的活动,以免重复。”周鸿辉认为文创活动是最容易吸引人潮的方式,因此尝试了不同方式的配合,期望能提高巴生的文化气质。

早前,他在《巴生文遗节》与巴生中华总商会合作,将文创、美食、街头表演等搬到巴生老街,形成小型文创市集的面貌。“出席的人数超乎我的想像,虽然间中人群也因下雨而散去,但最终仍达到了我们想要的效果。”周鸿辉希望能借此引起旅游局与巴生市议会的关注,进而支持老街导览的举动,以达到提升当地文化的作用。

早前,周鸿辉配合中华总商会的《巴生文遗节》,办了“亲子艺日游”,同 时要来各个文创摊位,顿时将巴生老街改为文创街。
早前,周鸿辉配合中华总商会的《巴生文遗节》,办了“亲子艺日游”,同 时要来各个文创摊位,顿时将巴生老街改为文创街。

希望在老店办文物馆

回乡创业不易,回乡推动文化教育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虽然家中长辈对他推动巴生文化教育这一决定没有意见,但身边的朋友都不看好。“大家都问我,巴生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肉骨茶而已吗?”

周鸿辉曾将活动邀请帖分享在“巴生人”面子书群组,却遭人嘲讽、质疑。他感叹,许多巴生人跟两年前的自己一样对当地文化历史背景不甚了解,却一味地认为

​自己的家乡没有任何值得介绍的地方。“我鲜少在老街导览中看见巴生人。”然而,在这些参加者将图片与参加导览的感想上载到面子书后,许多巴生人才恍然发现巴生的美。“许多土生土长的巴生人还会在留言说:‘巴生有这么美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曾有朋友因看到网络上的介绍而带孩子来参加老街导览,从此对巴生老街导览改观。“他跟我说,从来不知道巴生也有那么多故事。”他笑说,许多巴生人都不曾花时间好好看看这座孕育他们长大的城市,甚至认为他的举动是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但在越来越多外地游客的“宣传”下,参加导览的巴生人人数已有增长。

巴生南区曾是英殖民时期的行政中心, 其火车站也比吉隆坡火车站来得“老”, 因此每次做导览时, 周鸿辉都会要求游客 先聚集在火车站,从地理位置和建筑历史 开始说起。
巴生南区曾是英殖民时期的行政中心, 其火车站也比吉隆坡火车站来得“老”, 因此每次做导览时, 周鸿辉都会要求游客 先聚集在火车站,从地理位置和建筑历史 开始说起。

从小做起文化教育

“参加导览的人当中有好些是已经参加了好几次的。”问起这些参加者为何要参加这么多次时,他们总是回答:“虽然是同样的路线,但每次可以听到的故事都不同。”周鸿辉解释,有些参加者本身或其家族也曾在老街有过一番经历,而他们往往会在参加导览时与周鸿辉分享或讨论,进而让每次的导览有了额外的收获。

目前,周鸿辉正在计划与小学配合,让小学生参加老街导览。他深信,要做文化教育,就必须从小做起,孩子们在这些熏陶下,才会更懂得如何珍惜与尊重文化艺术。“我不奢望可以一下就达到国外的文化水平,但希望这样的文化教育能成为大马起步的奠基。”

打从推行老街导览以来,周鸿辉最大的心愿便是在老街里失修的老店开办一家文物馆。“现在有好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会跟我分享家中长辈留下来的一些‘宝贝’,我希望以后这些东西都可以在文物馆中展出,让民众可以在走过老街、听过故事后,还能在这里歇脚,看看文物。”

“我们才起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相信我们可以越走越好。”进行老街导览的两年来,民众的反应虽有变好,却无太大起色,但周鸿辉仍希望能让文化教育“动起来”,因为他认为,既然生于斯,长于斯,又岂能不知根底呢?

在巴生老街仅存的白铁店,周鸿辉正游 客解释“刨椰器”的用法。
在巴生老街仅存的白铁店,周鸿辉正游 客解释“刨椰器”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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