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笑蔡福汶傻,垃圾那么多怎么捡得完?打了半辈子鱼的他反倒认为,不断把垃圾丢进海里才是真的傻。在雪兰莪吉胆岛吉胆村义务担任环保站站长,他以行动来爱这座孕育和培养了他的岛。虽然书只念到初中二,他却明白环境伦理学,也深知个人力量有限,在不断把垃圾捡起来的同时,教育大众才是治标又治本的上策。

有的人看见他那么卖力做环保,觉得很奇怪,“有人特地来问是不是能赚很多钱,我说没有,一分钱都没得赚,对方‘切’一声说神经,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做这种活,却不是为了钱。”

当地中学生身体力行, 参与净岛活动, 还自己一个美丽家园。
当地中学生身体力行, 参与净岛活动, 还自己一个美丽家园。

蔡福汶很尊敬慈济的精神领袖证严法师,他说:“20年前证严法师在台湾演讲,公众听完热烈鼓掌,上人说你们该用鼓掌的双手做环保。台湾在20年前就已经响应了。”蔡福汶一直不太愿意接受访问,他害怕自己说错话,让好事成了坏事。

有段时间他很疯狂地做环保,人家说他疯了;有段时间,他想通了,知道自己若是倒下、环保站若是做不下去,大家只会更不相信环保,但这时候又有人说话了,“他们说我‘升级’了,不必推(资源)了,都让别人去做”。前几年他要出海捕鱼,还要做环保,实在没得休息,他问自己这样下去行吗?后来他领会到要做对的事之前,先得把自己给照顾好。再说,这项工作是要世世代代一直做下去的,即使有一天蔡福汶不在了,也要有人做,要一直传承下去。

他说,一个人对抗一个大环境是辛苦的,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不自由里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我希望把岛上的环保文化变成一种人文精神。”

吉胆岛一共有9座桥,8座桥的桥底都已经很干净,剩下的那一座就在蔡福汶家门口。“我其实心里很矛盾,我做的是好事,却让我母亲遭受闲言闲语。别人说她有个生意不做,每天在捡垃圾的儿子,她该有多么心疼和不舍。”孝心比公益心更大,所以这几年他都不在自家门口捡垃圾,心里的挣扎可见一斑。

吉胆岛和一般渔村不一样,它是离岛,吉胆村村民要与外界连接全靠渔船或客船。在这样的前提下,岛上也发展出自成一格的生活方式。“垃圾岛”、“天然垃圾桶”成了它的别名。岛民长期以来的习惯加上游客络绎不绝地造访,它越来越脏。

42岁的蔡福汶捕鱼二十几年,环保站2011年启动的前两年,他都默默在捡拾垃圾,“捕鱼的时候一直捞到塑料袋、塑料瓶之类的垃圾,一开始是丢回去,但后来还是不断捞到,那时我就想,我现在丢回去,东西没有不见,过后还是会捞到啊,一直做重复的事,我是不是傻子?”他把垃圾都捡上船,大浪时大量的垃圾“嘭!嘭!嘭!”撞得船身直响,感觉连生命都要受到威胁了。

用损坏的渔网捆绑资源是吉胆岛特有的方式,耐重耐用,垂手可得。
用损坏的渔网捆绑资源是吉胆岛特有的方式,耐重耐用,垂手可得。

不捕鱼全职“捡垃圾”

原以为这样已经够傻了,他却在之后选择不当渔夫,而做别人口中的“愚夫”,不问回报,全职做环保。“慈济推广一日一餐素之后,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残忍,不是说不能吃鱼,只是我们已经吃到离谱了。当然,我没有说捕鱼不好,每个行业都有存在的价值,我只不过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一艘船,从蔡福汶的父亲开始,养育了他,也养育了他的儿子,养家活口不止,还靠它供车供屋,他说:“要放掉不容易,毕竟很有感情,但你总不能一边埋怨,一边继续同样的生活。”

去年不再出海捕鱼后,蔡福汶靠拉电和修理电器维生,这些工作他从前不出海捕鱼的日子也在做,“钱当然少赚很多,但我跟太太说,平安就好。如果钱变少就觉得不快乐不幸福,那问题不在别人身上,自己要负责。”面对别人的闲言闲语,母亲倒是很有智慧,她问蔡福汶:“你说杂货店的米是不是有问题啊?”原来是外人嘲弄:“你给你家儿子吃什么米,怎么养成了这样?”母亲从来没有阻止他做任何事,是他自己不愿意让母亲难堪。但他笑说:“我今年农历新年开始下去那座桥,计划要在自家门口捡垃圾了。”环保站近年获得越来越多认同,蔡福汶等人的工作自然也获得更多的肯定。

环保站前身是废弃发电厂,一开始只是使用前半段,只有小小一条走廊进行资源分类,天气不好时会受风吹雨打。后半部纳入使用后,环保站没有因空间变大而随意使用,反之物品都依照类别有条理地排放,每一处都被善用。
环保站前身是废弃发电厂,一开始只是使用前半段,只有小小一条走廊进行资源分类,天气不好时会受风吹雨打。后半部纳入使用后,环保站没有因空间变大而随意使用,反之物品都依照类别有条理地排放,每一处都被善用。

资源回收助灾黎

蔡福汶笑说,这些年来,自己练就了一身收拾家居的功夫,“你知道人们在收拾时面对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吗?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得。很多东西都说是有纪念性的,但空间有限,我们要懂得分辨什么是资源;什么是垃圾。有些东西他们说是要送人的,我告诉他们,要送就现在马上送过去,不然很久之后,东西还是囤在那里。”

蔡福汶指,资源回收不仅仅只是做环保救地球,它还能抚慰人心。天灾人祸太多,但人们的能力有限,眼睁睁看著,却不能做些什么,让人徒增无力感,心情低落。

“没有人可以不断地捐钱,但是现在我们只要把自己不要的东西拿出来就可以帮到人,看到基金会拨款救灾时,我们可以指著电视或报纸告诉孩子和孙子,这里面有部分钱来自我们捐出去的资源。”

环保站开放时,岛民会自发地进来帮忙整理。长期患病或是曾受慈济基金会恩惠的人,也有了消磨时间和感恩报答的机会。
环保站开放时,岛民会自发地进来帮忙整理。长期患病或是曾受慈济基金会恩惠的人,也有了消磨时间和感恩报答的机会。

关心教育为环保闪耀微光

环保站已经做了4年,但还是有人乱丢垃圾,蔡福汶说:“谁的错?我们的错。是教育没做好。”置放在村子里用鱼笼改装而成的“回收箱”能让人直接看见里面的物品,但也还是一样有人顺手把垃圾丢进去。

“我们一看就知道哪些塑料袋里装有厨余,遇到这种情况,会直接抽出来丢掉,因为打开来可能会弄脏其他人的爱心。”

冥顽不灵的人固然有,但这些年来,环保站改变的是许许多多人的生活习惯。现在岛上每个月能整理出1000公斤的回收品,每个月两次的满潮(海水涨到最高水位)时,用渔船运到巴生港口,再由当地的慈济志工接手,物品卖掉所得全部进入慈济基金会,蔡福汶从来不过问数额。

环保站每逢星期一傍晚6时至8时开放,让民众前去整理资源。如今,岛上的环保工作已有了一套模式,几年间,除了岛上中小学生参与其中,也有不少外来团体到访参与,最近的一次是马来亚大学和精英大学在雪隆慈济基金会的率领下,以协助大扫除的形式向岛民灌输环保意识。其中一名念环境工程学的学生告诉蔡福汶,原本对整个大环境感到失望,念这一科总是提不起热情,但看了环保站的人在孤岛上走出一条路来,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誓言会好好学习,将来发挥力量。

蔡福汶说:“世界上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默默在做著一些微小但有意义的事,小小的光聚集起来就是耀眼的光芒。你觉得没有,可能只是你还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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