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景:1993年8月3日,黄娘进陪同太太叶秀群在马六甲市区一家接生院等候分娩时,傅右发的妻子黄椿媚临盆在即,院方只好安排对方先使用产房。不过是相隔6分钟的出世时间,双方的女儿因为医护人员的“忙中有错”,被调包接领回家。

人们常说,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如果打从娘胎出世就错认了这前世情人,做父亲的会作何感想?1993年,马六甲两个家庭的新生女婴,不小心在产房被对调了,直到女儿亭亭玉立之际才发现不是自己亲生的,这场前世情人梦,该如何收场?

22年前接生院内的一段插曲,让两个家庭在医院的指示下,错把对方的女儿领回家。真相大白后,事情并没有演变成滴血认亲、抢验DNA等犹如电视剧的剧情,两个女儿欣然与亲生家庭相认,并且选择维持原来的生活。总是把女儿当作心头肉的两个爸爸,也因此多了一个女儿,多了一重惊喜。

父亲黄娘进笑说,其实他早就觉得大女儿黄歆婷有点不一样;除了行为、个性与3个妹妹都有些许不同之外,样貌也与家人有点差异,但“努力”对照堂表亲的外貌,又觉得略有相似。

黄娘进(中)与太太叶秀群(左2)及孩子们出游,傅楷芯(右2)偶尔会跟上,虽然某程度上感觉还是有点陌生,但真正的一家人出游,或许就是谁都不能少。左为黄歆婷。
黄娘进(中)与太太叶秀群(左2)及孩子们出游,傅楷芯(右2)偶尔会跟上,虽然某程度上感觉还是有点陌生,但真正的一家人出游,或许就是谁都不能少。左为黄歆婷。

一起寻找真相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这个父亲的脑海中,却始终不敢开口,不愿碰触。“说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接回来?这就叫做人生啊。”黄歆婷13岁验血时,黄娘进跟太太就确定她不是亲生女儿,“但我不会把她当外人来看待,依旧尽心尽力地栽培她。这不只是作为父亲的责任,也是一个成人的责任。”

他说,发现真相的当儿,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更不至于生气,还告诉黄歆婷,她绝对是自己的女儿。

黄娘进夫妇一开始的想法是,等到黄歆婷结婚之后,才把真相和盘托出。毕竟孩童的承受力没有那么强,但女儿既然已经有心求得真相,就要一起去寻找。

“从13岁确认此事到19岁这段时期,女儿变得叛逆,尤其当我们在教训她时,她会以自己不是我们的女儿为由,抗拒受教。”夫妇俩其实也意识到,黄歆婷想要让他们从口中说出些什么,然而两人还是坚定地告诉她:“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关注女儿感受

“我们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怕她伤心。我们一直不确定她究竟知不知道,所以要尽全力保护她。”正因如此,在几个孩子之中,黄娘进对黄歆婷更花心思,十分注意她的感受。

19岁那年,黄歆婷找来一本关于B型血的书籍翻阅时,被妹妹好奇询问,才脱口道出自己并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当时黄妈妈有感时机已到,于是询问女儿是否想要找回亲生父母亲,这才发现原来女儿一直都在学校暗地里观察,看看同级之中有没有同月同日出生的人,结果没有。

说到教养小孩,黄娘进表示,“我不了解这个时代家长对于孩子的态度,尤其翻开报章看到家长哭哭啼啼要离家出走的孩子回家,让我非常不解。我坚持父母亲没有欠孩子什么,我们有责任给他们成长、受教育的环境,如果他们离家出走是为了感情,那么他们没资格当我的孩子;但是为了理想,我会鼓励他们,支持他们勇敢去闯荡!”

黄娘进说,即使孩子在外遭受挫折,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他们而开。他坦承自己对孩子很不客气,虽然平时讲话风趣好笑,严肃起来却非常吓人,这就是他的家教态度。

黄娘进很鼓励女儿黄歆婷(后排右2)与亲生家庭多接触,有时女儿懒得动,他笑说自己还要硬逼著她过去,让她有机会参与活动。傅楷芯(后排中)拍毕业照,也邀她一同来拍全家福,还顺道去了金马伦和怡保玩乐。
黄娘进很鼓励女儿黄歆婷(后排右2)与亲生家庭多接触,有时女儿懒得动,他笑说自己还要硬逼著她过去,让她有机会参与活动。傅楷芯(后排中)拍毕业照,也邀她一同来拍全家福,还顺道去了金马伦和怡保玩乐。

傅家姑姑:不准抢走我们的宝贝!

在马六甲州行动党国会议员沈同钦的协助下,顺利得到了傅家的消息。然而,傅右发及太太得知真相后相当吃惊,他们完全无法接受女儿傅楷芯不是自己亲生的事实,尤其当时还有家人看著医生从产房抱著婴儿出来。

傅楷芯不仅是家中唯一的明珠,更是整个家族中唯一的女孩,这个消息对整个家族来说可是晴天霹雳。“楷芯是我家中唯一的女儿,家族中的每个成员都对她都疼爱有加,当消息传开来的时候,大家都乱了阵脚。”傅右发笑说,自己跟黄家不同,没有其他女儿可以比较。他就只有这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儿,可说是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傅家家族成员确认黄家未有讨回女儿的想法后,才开始相约见面,并在两女都没有课业压力的情况下,才告知身世对调的事实。黄娘进笑说,当时接到傅家姑姑打来的电话,劈头就直言“不准把我们的宝贝抢走!”他唯有保持冷静,慢慢解释只想弄清楚事情,并且遵从女儿们的意愿,对方才放下戒心,安排双方家人见面。

“我最在意的是孩子们的教育。当我们到傅家询问女儿的所在时,刚好大人都不在家,应门的小弟答复:姐姐在怡保念书。”黄娘进表示,当时孩子快要中学毕业,夫妻俩不知道孩子有没有继续升学,得知此消息,才放下心头大石。

黄歆婷(右)与亲生母亲黄椿媚的样貌可说极为神似,更确实了两者的血缘关系。
黄歆婷(右)与亲生母亲黄椿媚的样貌可说极为神似,更确实了两者的血缘关系。

两家接受事实 减少伤害

要让全然不知情的傅楷芯知道自己被调包,让傅家伤足了头脑。傅右发说,家人常用的方法就是利用电视剧播放,每当有看到孩子调包的剧情时,就立即询问女儿,如果自己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不可能的啦!”傅楷芯总是这么回答。为免女儿经不起打击,家人决定慢慢来,一步一步说出真相。“她是整个家族的宝贝,可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突然告诉她,你不是我们的女儿,你想想她会怎么想?”于是,傅家也找了几次机会带著女儿约黄家出来见面喝茶,说是见朋友,其实也从中让女儿对亲生父母较认识一些。最后,才在女儿完成考试项目后,将事情仔细告知,让她自行决定。

“她的反应还算冷静,太太也是,反而我比较激动,我的大儿子更没办法淡定,情绪仿彿大受打击,但这也看得出他对妹妹多年来可说是疼爱有加。”傅右发说,到最后自己的情绪会慢慢放下,最重要的是得减少这件事对女儿的伤害。“那时她还不时黯然地问我太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过了几年,一切都恢复原状,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开心心的。有时候傅家会带著黄歆婷出门游玩;有时候傅楷芯会跟著黄家出游,虽然之间还有隔著一层淡淡的陌生,但对两个爸爸来说,这或许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维持原状 保持来往

“认识自己的亲生爸爸也好,学习一种新的相处方式也好,我不会限制孩子。我鼓励女儿去跟他们接触、相处。”黄娘进说,有时候适逢节日女儿懒得动,自己还会把女儿“赶出门”,要她过去傅家跟亲生爸妈见个面,增进往来。

两家女儿虽然与亲生父母及家人相认,但至今仍旧维持原本的生活,不求团圆。黄家女儿黄歆婷已到台湾升学;傅家女儿傅楷芯则在怡保求学,偶尔会与亲生父母见见面,一同出游。至于将来女儿若要嫁人,究竟得回哪个家看哪个父亲,两个爸爸笑说,女儿开心就好。而未来两个女孩的男伴是否要多过一关,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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