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韩国光复节。回到家后见时间尚早,便和房东通了个电话,打算跟他续约。

房东爷爷就住在我们这栋建筑的顶楼。我拿著租约上去找他,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那一幅光武六年(1902年)的“敕命”。其实上次来取包裹时已经看过一次,当时来去匆匆未能向老爷爷请教,今天决定问个明白,一解心中疑窦。

这一天,房东太太刚好在家,老奶奶很亲切地给我切了一个水蜜桃,我们在合约上盖章签字后便开始边吃边聊。

“这位被封为正三品通政大夫的李奎三大人是您的先人吧?”“对,他是我的曾祖父。我们家可是名门望族呢。”我想起房东姓李,随口问了一句:“是庆州李氏吗?”“不,是全州李氏!”老爷爷很是自豪地说道。“咦?难道和王室有关系?”房东这下更得意了:“我可是让宁大君的第十八代孙呢!李承晚也就只比我大一辈。”

让宁大君(Yangnyeong Daegun)就是朝鲜王朝的明君——世宗庄宪大王的长兄李褆,本为王世子,后来被弹劾,改由其弟忠宁大君(后来的世宗)继承世子位。我笑著说:“原来您是王室宗亲啊?那这块地(现在住的这栋楼)是不是国王赏赐的啊?”房东脸色一沉:“才不是呢。让宁大君的家产在上道洞那一带,早已让那些不肖子孙给弄没了。”他接著又说:“我们这一脉的后人不争气,兄弟阋墙,打官司把祖先家产都给打没了。孝宁大君他们那边倒是家业兴旺,过得很好。”

或许是因为家道中落,所以老爷爷身上虽有王室宗亲后代博学、谦恭、大度的风范,却没有丝毫贵族的高傲骄奢之气。他明明是个大业主,儿子也是个大学教授,至今单独出门却仍以自行车代步,跟每一个住户都很有礼貌地用敬语寒暄闲聊。

和这样一位和蔼慈祥的王室后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与有荣焉!

萧悦宁

成均馆大学韩国文化研究所博士后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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