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时正值流感侵袭,“乐坛词圣”沾Sir笔下的流行曲歌词,在这时间点上给我点明了那么一两个人生道理:“明白世途多么险阻/令你此时三心两意/看远路/正漫漫/谁谓抉择最容易”〈人在旅途洒泪时〉;“一生称英雄/永不信命数/经得起波涛/更感自傲/抹去了眼泪/背上了愤怒/让我攀险峰/再与天比高”〈天蚕变〉。

回看中文歌坛,四五个字一句的华语、粤语、闽南语歌词有些类似五言句式的乐府诗,七个字一句则是像七言诗。对很多人来说,课本上的华文诗词可能早已忘光了,但流行歌词却是久久无法忘怀,只因歌者与创作人唱出了我们的心声。无论是留在故乡打拼或远赴他乡闯荡的朋友,大概都可以在流行歌词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例如“河水弯又弯/冷然说忧患/别我乡里时/眼泪一串湿衣衫”〈大地恩情〉(黎小田作曲)。

文学包括诗词,其实像是预防针,读著读著,仿佛踢我们一脚让我们警醒一下。听说以前黄伟文求学阶段放学买唱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巴士阅读卡带内附的歌词。

多数人想著歌词在说什么的同时,大概也有“人生路上日后都会有这种心境”的感觉。当然,通常是横跨几个十年的歌词金句凑成了我们的心声,毕竟世上大概没有单单一阙词或一本书就能概括人类所有的感受。

有些感受必须从以前的歌词中挖宝。旧词求优雅之馀又要通俗,“人于天地中/似蝼蚁千万/独我苦笑离群/当日抑愤郁心间”也许赢得七八十年代歌迷的赞赏,但九十年代之后广东歌词风有了转变,例如夕爷以新诗入词的写法让人耳目一新,之前的词人包括沾Sir、黄霑、郑国江、潘源良也就慢慢淡出了词坛。

流行歌词常常是回应当下的时代,旧词人被认为笔法带有秀丽古风,来到一个时代又被视为“很古老”、“不适合当代流行音乐”,可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文学发展也有起承转合的时候。可喜的是,粤语流行歌词留下来的词库相当丰富,也有一些学者写了现当代粤语词发展史的论文。

无论学院派有没有承认歌词文学也可以挤入文学殿堂,我们都无法否认:抚慰了几个世代的人心的歌词,其实自有通俗文学的一个定位。只要词句继续点亮我们的生命,相信沾Sir在另一边的天空里也会觉得安慰,因为我们都是“还在尘世挣扎/酒可再共醉/添一杯庆祝相会”〈今生无悔〉(Ismail Iskandar 作曲)。朋友常笑我唱“添一杯庆祝相会”也只是以茶代酒,我则答话“我和你不需再讲什么/因曾彼此敬佩/天无端很暗晦”。

熟读当代词的话,也是很不错的语文教育。
 

姚文杰

台师大中文系毕业,澳洲认证翻译师(中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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