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导,近来中国高层有人提出东升西沉,东治西乱的看法。这个“东”当然是指中国而非一般意义的亚洲。这种提法突显出,中国对自己的信心正日趋强化,甚至有自信过满的趋势。

中升西降或中治西乱是否讲得通,可说见仁见智,就对西方世界的领导者美国而言,新总统拜登依然强调美国是世界第一强。从经济、科技、信息(如谷哥、微软、面书等)霸权;通俗文化(如美国电影娱乐产业),英语,特别是军事角度看,无可否认,迄今美国依然是世界一超多强中的一超──独霸。中国要在这些领域赶超美国,尚须时日。因此,中国在奋发有为中,依然得戒骄戒躁。

中国会有人提出中升西降,主因在于中国高层有不少人认为,美国正处于难以避免的结构性衰落,如国内各类矛盾日趋明显;两大党恶斗;内部恐怖主义;公共债务高涨,已高达国内生产总值(GDP)约130%;基础设施年久失修;中小学教育水准欠佳;国内产业空洞化;经济过度金融化;特朗普破坏了美国的国际形象,使盟友对美国出现信心动摇等。

应该说,这都是长期性课题,不是短期内能得以处理好的,更何况美国政权充满不确定性,谁也不知四年后,哪个政党会执政,以致政策出现反复。

从对外关系言,自2001年的911事件以来,美国人对美国外交政策出现更明显的争论。至少,有3种主张,一是主张回归到传统孤立主义,搞好自家事,少管国际闲事;二是,主张适度介入国际事务,而不是像二战后以来那样,扮演全球警察与英雄国家的角色。美国军费支出全球约40%,不少美国人认为这是荒谬的,其代价是长期忽略了内部福利,使美国成为发达国家中福利最差的一个。

此点,也可从2020年的新冠疫情中一窥究竟。美国的福利支出仅占GDP的约35%,低于西北欧国家的约45%。其中一个因素便是国防开支过于庞大。

美国强硬派认为美国应保持美国的绝对主权,绝对安全与绝对优势,这个3绝使美国不得不把国防安全的范围超出美国国境。也就是,扮演英雄国家,是保美国本土安的必要牺牲,即便它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及国内福利。美国军工业复合体与其支持的智库是这类主张的提倡者。

只是反对派认为,这是在无谓地消耗美国的国力,如伊拉克与阿富汗是无谓负担。美国的国安是否应超出美国国境见仁见智,只是从世界范围来看,有不少国家如东欧西北欧或东亚的日本、韩国等认为美国在欧洲与东亚维持军事基地与平衡俄罗斯及中国的势力是必要的。

问题是,美国国力与经济实力已不如往昔那么强,若要美国常驻这些地区,相关国家便得负担更多的费用,而不是像以往那样白坐便车,特朗普要求日韩增加负担便是一例。这也显示出美国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亚洲而言,随著中国综合实力的提高,中国在亚洲特别是在东亚与东南亚的影响力也在增,逐使这些国家希望有个外来势力平衡中国的崛起,以免成为中国的附庸或屈从中国。这种均势的想法是很自然的。每个国家都要维护其主权与领土的完整,也有其民族与国家自尊,自然不希望有一个霸权出现。(日韩则是接受美国霸权及美国的保护)

就东南亚国家言,大体上多数国家即希望有个可平衡中国势力的外来势力,但又不希望中美两国在本地爆发冲突以免殃及池鱼。据此,多数东南亚国家会采取即不完全倒向美国,也不完全倒向中国的平等外交,两边都不得罪,也不讨好两边,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对冲行为。当然,不同国家或其领导人会有不同的对冲倾向与等距倾向。

美中关系斗而不破

就现阶段言,美中两国则依然处于斗而不破局面,也就是既有合作,也有竞争与争斗的一面。如在气候变化方面可合作,在科技与军事方面有激烈竞争。假设情况不变,这几年中美间应不会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从中国方面言,虽然中国认为是受威胁的一方(而不是威胁他国,台湾则是内政不在此例),如中国并没在美国周边设有军事基地,可美国却从老远的太平洋另一边跑来这里设军事基地与耀武扬威,显然是在威胁中国。

尽管如此,由于中国目前依然偏重经济建设,也需要区域和平来推动一带一路倡议,故应会避免与美国起正面冲突。深层地看,中方大体上认为时间与形势在中国这一边;只要持续搞好全面发展,迟早会超越美国,没有必要小不忍则乱大谋地与美国冲突。

中国这个战略耐心,应有一定的依据。毕竟,从基本面看,中国有14亿人口,且人口素质在提高;只要中国本身不出大乱子,再过20年美国就不得不承认中国在东亚的主导权。

当然未来会如何,没有人说得准,就如没有人会料到,在科学昌明的今天,依然会出现新冠病毒大流行。因此,所谓时间与形势在中国这一边也只是一个暂定的假设。说起来,美国本身也具有许多不确定性。只能说,只要中美的力量对比更接近,东亚与东南亚诸国对中美两国的态度也可能因势而变。

总的来说,从地缘经济角度看东亚与东南亚会与中国日趋密切。据此,中国也可能会发挥更大经贸外交作用,美国在经济面不太可能可抵消中国在经贸方面的影响力,即便美国与日本联合起来抵消中国的经贸影响力,如一带一路,其作用也应颇有限。说到底中国规模大,人口多,且人口素质也不低,这个基本面是难以改变的。

从更长期的角度看,印度的崛起恐怕也是时间的事宜。若中印不能处理好彼此的领土争端,日后中印竞争也将难以避免。根据经济学人智库(EIU)购买力算法,在2017年中国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美国次之,印度排名第3,个别是约23兆美元/96兆令吉,20兆美元/80兆令吉与9.5兆美元/约40兆令吉。中印皆是发展中国家,增长潜能应会高于发达国的美国。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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