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中国的崛起与美国出现右翼民粹主义的新总统,传统的政治格局与思路已被打破,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新形势下,中小型国家如大马应如何自处,是挺中、挺美?保持等距离外交,抑或是视情况而定,中立中稍为偏向中国或美国,确是个考验智慧的挑战。

历史地看,大马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均会随机应变地处理对外关系。基本上,不论任何国家,其对外政策不外是保卫国家领土完整、巩固国家主权、谋求最佳的国家利益等;只是,具体上应该如何做,则得视情况而定。一个较务实的做法是,维护国家主权与利益的立场与原则可以不变,惟在做法、手段上,则得与时并进,视情况的变化而变通,不宜在做法上一条道路跑到黑。

签署英马防卫协议

大体上,大马的一贯做法,也是务实取向的,在1950-60年代东姑执政时,大马是较倾向与英国合作,也与英国签有英马防卫协议。之所以这样,是由于独立初期,面对共产党的武装斗争,而本身的武装与国防力量尚未建立起来。

另一方面是,做为英联邦的一员,难免或多或少会受到英国的外交政策所影响,如在1963年组成马来西亚联邦便是一例。在马印对抗时期,英国便在马驻了约5万人的军队,对大马的安全无疑起了正面作用。直到1967年,才取消了英马防卫协议。

随著苏哈多在1965年推翻苏卡诺结束了马印对抗后,在1967年,大马也与印尼、泰国、菲律宾、新加坡组成了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简称东盟),当时,这是一种集体安全具有军事防卫含义的合作。

实则,早在1961年,菲、泰、马三国,也曾设立了一个东南亚联盟(ASA)的集体安全合作协议;只是,由于1963年,菲律宾不满沙巴并入大马来西亚(即大马一词的来源),才使得ASA名存实亡。目前,东盟已从5国扩增至10国,且经贸的内容也日趋重要。毕竟,在这竞争激烈的时代,只有彼此如欧盟这样互补联合,才可能形成够大的规模,以便与中国、印度等展开互补性竞争。

东盟的成立与成员的扩大,也突显出大马在外交上也具有区域取向的思路,经由集体取得更大的安全保障与规模力量。实事求是地看,东盟是较英联邦这个国际联合体,更具现实意义。

在国际关系中,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时常会发生背道而驰的矛盾;也就是,地缘政治具有相邻为仇;近攻远交的特点,而地缘经济则是相邻为亲,远近皆宜,且越近经贸关系越紧密的特点,如中日台韩越间的关系便是如此。大马注重与邻为亲为善,且彼此互不干预内政,确是合乎东盟诸国实质利益的友好相邻为国的做法。

掌握内政外交大权

此外,由于是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约61%为穆斯林),且穆斯林掌握了政经等内政外交大权,大马自也免不了会与伊斯兰国家关系亲密,如早在1971年,大马便参与组建了伊斯兰会议组织(OIC)这个以穆斯林为主体的国际联合体,且国父东姑还是其首任秘书,前首相阿都拉,也曾当过OIC的主席。可见,大马颇注重与伊斯兰世界的联系,也强调穆斯林皆为兄弟的信仰共同体(Umat)的传统伊斯兰概念。

其实,做为一个多元民族与宗教的国家,且又自古以来便是东西方交通与经贸要道的地缘优势国,大马确应善用其地理与人文资源,以增其益,现首相纳吉的胞弟纳西尔便曾提出MIC,即中东、印度与中国的三通概念,呼吁三大民族与教群,应善用他们与中东、印度与中国的既有联系,扩大我国与这三区的来往。

扩而言之,这也可说是种泛伊斯兰,泛印度与泛华人的相联相通。中国在一带一路中,也提出了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货物畅通,资金融通与凡间相通的五通思路。大马的确应不失时机地善用这五通,与MIC多来往。

因此,对于这些联通(Connectivity),也不必过度担心各族各教徒会被MIC滥用;重点是,各族各信徒要把政治、国家认同与文化,宗教认同区别对待;同时,执政政权要施政公平。只要能本著施政公平与突出政治认同与文化或宗教认同的区别,便无须过度担心泛伊斯兰、泛印度或泛华人认同,会损及本国──虽然,也免不了会有不良政客要炒作这些五通。

一贯以来,大马便是不结盟运动(NAM)的忠实成员。NAM是个拥有约100个成员的国际联合体,其主要成员多为亚非拉的第三世界或发展中国家。

另外,在冷战时期,NAM便本著国家独立自主、和平、中立、反殖民与反霸权的立场与原则运作。

自1961年成立以来,NAM便既不偏向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自由世界”,也不偏向以前苏联为首的现实中的社会主义阵营。自第二任首相敦拉萨以来,大马的外交理念与立场,便基本上与NAM一致;如在1971年,敦拉萨提出的和平、自由、中立区(ZOPFAN),便被东盟诸国所背书认可。马哈迪执政时期,则常不掩饰地表达他同情发展中国家的立场,也勇于批评发达国,特别是美国。

之后的首相阿都拉与纳吉则较含蓄,不像马哈迪那么敢于得罪霸权大国。整体上可说,大马外交政策的理念与立场是与NAM一致的;只是,由于是OIC的一员,在涉及伊斯兰世界的课题时,如巴勒斯坦、罗兴亚人,会表现出亲伊斯兰世界,反以色列的立场。

批评美国霸道行径

不过,联合国的大多数成员国(也多是NAM的成员国),也对以色列的霸道行径颇有微言的。

实则,在许多情况下,联合国多数成员国,也常批评美国的霸道行径,以致于美国大体上对联合国缺乏好感,也常拖欠应付费用。

理想地说,就国际关系言,中小型国家如大马,是希望搞大国均衡外交,也希望国际格局是个大国均势,多极平衡的局面;只是,理想归理想,现实是,中国的崛起与复兴应是难以避免的,而日本与中国的势力也会日趋拉大,至于美国,则难于确定会如何对待世界形势。

在这种复杂多变的形势下,恐怕也只能以变应变。就经贸关系言,若美国真大搞保护主义,大马则只好加强与其他国家的联通,以便利己利人。

小国与大国不同之处是,小国更依赖世界经济,以借力使力,提升自己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孙和声

时事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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