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美国911事件中有强烈的血债血偿的复仇者意志得到实现,法国《查理周刊》讽刺漫画,夸大以及丑化穆斯林世界政治人物和先知默罕默德所招致的杀戮,我们到底该如何去理解?何以几篇八卦杂志的讽刺浮夸漫画(caricature),原来博君一笑,嬉笑怒骂,竟可以变成诬蔑自己的信仰乃至于需要以死亡来捍卫自己信仰的圣洁?到底这个暴力行动,激进的穆斯林证明了什么?又或他们认同了什么价值?

几天前,法国的《查理周刊》恐袭案与最近厦门发生第二起公车纵火案,都有共同性质:恐慌、报复、无关紧要的市民伤亡,以及犯罪者都有话要说,有想法要表达。当然读者马上分判,《查理周刊》案件有伊斯兰元素、武器装备的、针对西方的国际恐怖主义的部署;而公车纵火是偶发的、个人的、粗制滥造的、没有组织的、非针对的、报复对像模糊。我们总是善于放大看待、解读发生在境外、远处的暴力伤亡案件,并抽像的感受愤怒。而对于发生在周遭的暴力,我们却倾向于淡化、冷待、甚至选择以“例外”或心存侥幸的别过头去。我们终究是无法接受平时日常生活中有扭曲、变态、暴力、犯罪。

对于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依旧不清楚,不明白彼此生活的难处。面对扭曲、变态、暴力、犯罪,我们的确可以选择“他一定有病!”,厌恶的别过头去,把感受他们的管道切断。因为同流会合污,因为自己也曾在脑海中闪过类似的念头,对于自己的幽暗扭曲龌龊,不直视,更别说与他人的感同身受(Empathy)。旁观异见者、边缘者、鳏寡孤独、扭曲拧巴者,感同身受、共鸣,Empathy,是与他们共处的禁忌。

这样的思维方式,被拉康心理分析学派学者齐泽克(Slavoj Zizek)点名为“虚伪的左派”,一种取自于对于伊斯兰恐惧的负疚感的分析,不但无法解释,而且还陷入一个难题:西方自由左派越是陷入他们的负疚感之中,伊斯兰激进主义者越谴责他们的伪善,认为他们试图去掩饰他们对伊斯兰的憎恨。齐泽克在《查理周刊》事件后撰文:On the Charlie Hebdo massacre:Aretheworst really full of passionate intensity?(《查理周刊》屠杀案:卑劣者真充满激情?)指出,伊斯兰激进主义的兴起就是因为伊斯兰国家中世俗左派的消失。因此他呼唤当代西方需要以崭新的左派来维护自由主义的核心价值:自由;平等。本文不展开伊斯兰左派的溃败以及西方左派的弱化过程。然而笔者比较关注的是,齐泽克提到伊斯兰激进主义者从宗教暴力复仇中,所产生的认同是什么?

我们一般认为弱者选择暴力,因为被压迫得没有选择了,暴力作为唯一方法,一方面是反抗压迫者的最后手段。另一方面,弱者得到了心理的补偿,他的个人“正义”得到了展现。一个虔诚的激进信教者,如果遇到质疑他信仰的声音,他的信仰不至于脆弱的因为几张漫画、几句话甚至雄辩的异教徒的说辞而发生动摇。如果他坚信他已经走在真理的道路上。但是恐怖主义式的激进主义者,却是那么的多疑、信仰薄弱,那他们的激进捍卫的是因为自身宗教的高贵被冒犯了而群起攻之?

齐泽克以为这些恐怖主义的伊斯兰激进主义,是个虚假的原教旨主义者(Pseudo-Fundamentalist)。他们生活在世俗化当代世界里,被物质追逐,现代生活的舒适享乐以及便利所困惑。他们不解非伊斯兰信徒的生活模式与他们所规范的宗教生活的巨大差距,并视之为诱惑以及罪恶。当他们与异教徒作战时,某个意义之下是他们与自己的诱惑斗争。所以恐怖主义式的原教主义者,在全球消费主义物欲横流的年代要维护的,并非他们以为高贵圣洁的宗教受到了腐蚀,他们根深蒂固的反而是自我认定低落以及对于宗教的自信低靡。当西方社会选择以“平等”“多元”价值来对待他们时,他们恨铁不成钢的扭曲心态,深深捆绑著对于自己宗教无法自身完成现代化进程的自卑,而形成了一个极度不稳定,缺乏自信的信仰偏激的表现。齐泽克断言他们真正缺乏的正是自身优越性的族群肯定论述。因此以神之名所从事的恐怖暴力报复,他们其实是在报复自己的背信以及虚无。

朝吉

厦门大学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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