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市面上出现不少通俗的经济学读物,如《魔鬼经济学》、《便衣经济学家》等,而把心理学与经济学结合起来的行为经济学读物也不少。其中,Dan Ariely的《可预测的非理性》(Predictably Irrational)(中译本书名为:《谁说人是理性的》)便是本迄今尚热销的佳作。另外,今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席勒(Robert Shiller)与前诺奖得主阿克洛夫(George Akerlof)合著的《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s)一书(2009年),也很富启示性。

社会学科是种有许多假设,也根据这些假设来开展其论述与判断的学科,而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则是,人是既自利又理性的经济人,最清楚自己的利益所在,也懂得依据成本与效益(Cost and Benefit)的原则来行事。也就是,用最小的成本,取得最大的利益的理性人。据此,还进一步假设,由于经济人是理性的,因此,市场也是理性的,更具有自我调节的功能,无须政府来多管闲事。即便市场失灵,也是由外国,如战争、天灾或不当的政府干预致成的。2008年美国会发生次贷危机,主因之一便在于,当时美国的联储局主席格林斯潘(Greenspan)相信市场理性,认为这只无形的手具有自我纠正的机制,可结果是有目共睹。

理性与非理性有句话说,狗(Dog)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可教条主义(Dogmatic),则是人类最大的敌人,诚哉斯言。行为经济学便旨在刺穿这些自以为是的理性人假设。从人性,如先入为主、贪便宜、怕吃亏、社会规范、冲动、习惯、诱惑、攀比心理、嫉妒、怨恨、恐惧、比较、怕输等七情六欲来解读人类的行为。毕竟,人依然是七情六欲的动物。

动物精神此书,则从信心、公平感、腐败与欺诈、货币幻觉,及历史故事等五个角度综合分析人的经济行为。为了贴近生活事实,作者还挑选了8个具有现实意义的主题,来说明人类的这5项动物本能,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常搞投资或投机者,应细读本书,以体会人究竟能理性或非理性到什么程度。

这8项主题为:为何经济会陷入萧条?何以迄今为止中央银行有操控经济的能力?如何应对当前的金融危机?为何有人失业?为何长期来看通膨与失业有反比例关系?何以为将来储蓄那么随意?何以金融价格如此多变?为何房地产有周期?何以少数族裔,有其特殊的贫困成因?

何以经济,特别是一些行业,如房地产与电子电器会有周期?研究经济学者,皆知道有所谓的繁荣、衰退、萧条、复苏的四阶段理论。这也是何以,在当代,减少经济波动的稳定化政策(Stabilization Policy),会被特别受重视的主因。

就房地产言,一般来说,大幅急速上涨只限于特定时期的特定地区,而非一贯与全面的。其非理性的急涨通常伴随著投资或投机者互相感染的信心倍数作用。在这阶段,若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不是被忽视,便是被有利害关系的市场人士所孤立或淡化。与此同时,在金钱的诱惑下,放贷者或利益相关者,如房地产商、中介,也会降低道德底线。外加上一些听起来言之成理的说法,如人口剧增,土地供应固定,房地产价只会有升无跌,及货币幻觉(Money Illusion),即人人以为资产升了值,身家大涨,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的综合作用下,人就会被市场带著走,一直到某事件发生后,又从过度乐观,一转为过度悲观沮丧,从亢奋转为恐慌,是所谓的羊群效应(Herd Instinct)。

在美国,长期低利率也是主因,以至有人认为格林斯潘与市场合谋,或至少,挡不住市场人士的市场只可涨不可跌的非理性要求。

另一个美国特有的因素是,有些族裔如著名的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儿子,也在1999年发表文章,要求美国政府助黑人成为水涨船高的乘客之一。其结果,具于公平的理由,放贷机构如房地产、房利产,也放宽了申贷资格,进而助长了非理性繁荣。

萧条的主因

在大马,最近出台的强化土著经济计划,也出于公平分享的理由,要求土著提升其在城市的房地产拥有率,尽管,自2009年以来,这个市场已非理性地暴涨了。可见,除了信心倍数、腐败、货币幻觉外,公平感也是个应加以考虑的因素。说起来,席勒与阿克洛夫也认为,公平感是致成萧条的主因。

之所以,在于薪资粘性,也就是,受薪者不愿在衰退时期,让薪资也水落船低,进而使市场失去自我调节的作用。

用Dan Ariely的话表达便是,“人会把焦点放在可能失去的,而不是可能会得到的东西”,毕竟,手中的一只鸟,比丛林中的多只鸟更给人更多的安全感,这也是可预测的理性(非理性?)。可见,理性与非理性是相对的。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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