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埔是台湾苗栗县竹南镇的一个里,因科学园区扩大开发案,政府在当地实施土地征收、强拆民居及摧毁农田,引起民众抗议。较之近日发生的其他重大课题,如虐死役男、反服贸等,大埔抗争的声势相对不足,但我却跟它有著某种微妙的联结。

7月18日早上9点半,我到总统府前的台北宾馆外声援马来西亚反国光石化代表团召开的记者会。“马来西亚边佳兰自救联盟”来了一行约8人,在台湾反国光社运及环保团体的接待下,到各地方考察,最后一站来到台北,向马英九总统递交陈情书。

我怕迟到所以很早出门,反而第一个到场。现场警察正在摆路障,我在人行道上徘徊时遇到学弟,不久代表团的人也到了。记者会准时开始,几位代表先后发言、呼口号,过程顺利。也许是经验不足,大家表现得有点生涩。

大约10点,反国光记者会进行到尾声,我们的前方开始聚集另一批人。很明显,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声音比我们高昂、情绪比我们激动。他们刚来时引起一阵骚动,起初我不知道发生甚么事,应声转身前去了解,发现是另一起抗争活动,便又回到自己的阵营。

大埔强征强拆案

我出师没备粮,相机忘了充电,正巧学弟忙于采访分身不暇,把他那台超赞的吃饭家伙双手奉上让我帮他掌镜。我简直像接住了天上掉下来整公斤重的黄金,欣喜若狂!为了不负所托,我当然要好好看住我们自己的场子。

事后方知,这场比我们声势浩大很多的抗争,是为大埔强征强拆案而来。然而不幸的是,在他们北上总统府陈情的同时,大埔的家园却在苗栗县长的一声令下被夷成平地。县长还说,这是“天赐良机”!

我回到研究室看到这则新闻时,惊觉我竟与他们在同一个现场,而我为了不分心而不得空关心他们,连一个镜头都没拍下,心里惭愧不已。

此事匆匆过了将近一个月,8月15日下午,我在面子书上看到朋友贴的一张照片,她被便衣警察压住后颈,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当天早上他们30余人突袭行政院,以红漆水球弹和鸡蛋掷砸“行政院”的招牌,随即在门口静坐,要求“道歉赔偿、地归原主、彻查弊案、立即修法”。

当时我赶著赴约,于是快速查阅了相关报导,就出门去。我最近准备打道回府,跟一位朋友约吃饭聊作辞行,不料刚刚还在我电脑画面中趴在地上的那位竟然同行,她现身眼前让我当场傻眼,直觉大埔又悄悄地靠近我。

我知道8月18日在凯达格兰大道上有“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的集会,我本来就准备要去参加的。前几日才有一位朋友说她将在那里负责一个摊位,今天再遇两位,不能不吃惊。明明声势薄弱,面子书上也还没甚么动静,怎么就接二连三遇到亲身投入的朋友?

席间我们谈了许多关于土地正义、运动论述和战略的事。但我乍见到她时,除了关心她有没有受伤,第一个问题却是:砸红漆不犯法吗?在我的认知里,鸡蛋容易清洗,下场雨就解决了,但红漆砸在墙上,泼洒一地,触目先惊,难道没有破坏公物或危害秩序之嫌吗?

精神和道义支援

朋友说已请教过律师,没有问题,因为红漆用火水拭擦便脱落,凡可恢复原状的都不算毁损。我受教之余,心里猛然一惊:我如何能在抗争之前,首先想到触法?我这果然是出身马来西亚这种无法无天的国家、又久居新加坡这种严刑峻法的国家才有的反应。

我第一次见识到台湾警察的暴力。我以为警察施暴是不文明国家的特产,如我国,但朋友们说其实台湾警察施暴的情形也很多,特别在没有镜头的地方。8月18日晚上集会即将结束时,朋友叮咛我不要跟著他参加攻占行政院及瘫痪明日交通的行动,因为外国人被警察逮捕会被遣返。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必须在一个可能“犯法”的框架思考进退。

我在集会解散前离开现场,心里却悬挂朋友们的行动。我奔回研究室守电脑,才坐定就看到他们成功占领内政部的消息。他们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放话以行政院为目标,却在半路上突袭内政部所在的联合办公大楼。长夜漫漫,朋友们在街头守了一夜,我也在电脑前守了一夜,直到早上8点尚未见警方采取驱离行动方才安心回家睡觉。这是一个“不能犯法”的外国人,唯一能为朋友做的精神和道义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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