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想追求一个安稳的生活,为什么那么难?”今年25岁的史蒂文(Steven Duh Ceu Lian)是缅甸钦族人,目前是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Chin Student Organizations)社区学校的校长。10年前,他跟著姐姐从缅甸来到马来西亚进行难民申请,希望获得资格后很快就可以获得配额前往美国安置。史蒂文说,对钦族难民来说,美国、欧洲、澳洲等签署难民公约的国家是他们的梦想国度,他们深信若有机会到这些国家生活,必定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过更好的人生;而马来西亚,只是联合国安排他们去到第三国家之前的一个中转站。

但,谁也不知道所谓的“安排”需要等待等多长时间。

“我等了10年。我的姐姐、爸爸已经去了美国,接下来到妈妈,现在只剩我和弟弟在这里继续等待…”他无奈表示,有时眼见身边的人已经成功到美国生活,甚至已经获得公民权,持有护照来到马来西亚旅行,自己却还滞留在这里,哪里都还没去到。根据缅甸钦族难民协会所提供的资料,在缅甸约5300万人口当中,钦族人只有区区500万人。身为缅甸的少数民族,再加上多达90%的钦族人信奉基督教,使他们在以佛教为主要宗教的缅甸,成为了政府的“眼中钉”。“10年前,我还没离开(家乡)时,当地的情况还算是安全、稳定的,而我们之所以会想要逃亡主要是因为教育。”根据史蒂文形容,在家乡能受教育的机会非常有限,因为大家主要是以劳工为生。“我们希望透过教育改变命运。”不过,他说,近年来,当地战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为了逃避战火的蹂躏和不公平的待遇,许多人纷纷逃亡至其他国家,期望可以展开新的人生。

今年25岁的史蒂文(Steven Duh Ceu Lian)是缅甸钦族人,目前是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Chin Student Organizations)社区学校的校长。
今年25岁的史蒂文(Steven Duh Ceu Lian)是缅甸钦族人,目前是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Chin Student Organizations)社区学校的校长。

回想起当年逃亡马来西亚的过程,史蒂文说,虽然事过境迁,仍印象深刻。“我们用了将近3至4个星期才成功从缅甸来到马来西亚,期间还要经历搭车、搭船等等,非常辛苦。”他回忆说道,因为自己和姐姐是当时年纪最轻的,所以被安排坐在船头,因为不能见光,所以全程还被一块黑布盖著,完全看不到前行的路。“成功抵达之后,行装全都不见了,甚至连鞋子也没有。”因为当时他们不被允许穿鞋子,因为鞋子走在路上会制造声音,所以只能光著脚丫子。“抵达后,我们先投靠亲戚,但目前亲戚也都去了美国生活。”

用“前途茫茫”来形容史蒂文目前的生活最适合不过了,虽然他目前作为一校之长,但他坦言,这并不是喜欢的,他并不享受于教学。“如果真的有机会到美国生活,我想当厨师。”由于马来西亚至今未签署《1951年难民地位公约》和《1967年难民地位协议》,因此,来到马来西亚寻求庇护的难民无法获得身分,无法在这片土地合法工作、改善生活。“我之前也是在这里(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上课,后来也曾到帮忙一些华人老板做拉电的工作。”随后因为教育中心缺乏师资,他们便希望邀请史蒂文回来帮忙。

难民,错在哪里?

没有人愿意成为难民,通常也不是为了特定政治目的,多数人只是为了追求“活得像个人”的基本人权,然而社会上却有很多人对于“难民”抱有非常严重歧视的态度。“现在的情况算是比较好了,10年前我刚来到的时候,经常会被人欺负,被捉弄。”他举例,倘若今天他手持著2令吉准备出门买食物,只要不幸被印度人撞见,他们就一定会把他手中的钱抢走。“生气,又能怎样?”因为没有身分,他就连为自己发声的权利也没有,很可悲,也很可怜。

10年前,他才年仅10岁,而且身材瘦小的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有时甚至还会被打。“那段时间我恨我的父母,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马来西亚)。”他说,小时候在家乡,虽然生活素质不好,但至少他觉得快乐,因为那是他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我不可能回到家乡,因为当初我爸爸妈妈是把家乡的屋子卖掉,才有钱送我们来这里。”值得庆幸的是,史蒂文已获得由联合国难民署(UNHCR)颁发的“难民卡”,当面对执法单位突然上门探查时,至少不会被逮捕。据悉,马来西亚有大部分难民其实是无任何文件证明的,所以曾看过一篇文章,它是这样写道的——难民每次出门都需要至少带20至30令吉徬身,不是为了买粮食或日常用品,而是准备随时请执法单位“喝茶”。

那天的访问,来到了目前是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Chin Student Organizations)。因为找不到老师的办公室,所以先走进教室。没想到同学们的反应非常热情,甚至还把我带到了校长室。
那天的访问,来到了目前是缅甸钦族难民教育中心(Chin Student Organizations)。因为找不到老师的办公室,所以先走进教室。没想到同学们的反应非常热情,甚至还把我带到了校长室。

难民生命,就不值钱?

史蒂文说,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教育中心未发生任何被执法单位突然上门取缔的事情,但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包括他常会和家长们说,前往接送孩子上下课的时候,尽量要穿得体面。“有时家长们会贪图方便,只穿睡衣,但我们会接获左邻右舍的投诉。”

对于难民在马遇到的不公对待,史蒂文直言:“有时我真的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他续说,有次学校有位老师肚子很痛。他漏夜送老师到诊所,但诊所医生觉得事态严重,就请他立马送老师到医院。“去到医院,因为我们是难民,医护人员根本是爱理不理。”他们从凌晨3点等到翌日早上9点都还没听到医生,我问:会不会是病人太多?史蒂文说:“并没有。病人不算多,但他们却一直让比我们更迟来的人先看。”他同时说道,并非是自己敏感,而是他明显能感觉到医护人员对他们的态度的不友善。

难道,难民的生命就如此不值钱?

林珮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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