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我一直都知道乳房内有一个小颗粒,但医生说无大碍,加上疫情两年,我就停了两年没做身体检查。直到那次去做检测,就已经是第二期(乳癌)了!”前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副部长拿汀巴杜卡周美芬早前在一场乳癌醒觉运动上分享自己作为乳癌患者的经历,引起不少民众的关注。早年,她曾动过乳房良性水瘤抽取手术,因而会对乳房健康问题较为关注,但因自己一时大意,导致无法在最早期就进行治疗。

周美芬从患病至今不曾哭,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继续做博士论文研究。
周美芬从患病至今不曾哭,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继续做博士论文研究。

提起患癌这件事,周美芬神情自若,并没有一般患者的那种激动与不甘,仿佛就是别人家的事一样。她笑说,自己对患病这件事一直都保持接受的态度,唯一的挣扎就是如何将患病之事告诉母亲。“我二姐患病(大肠癌)的时候,我们都瞒著她,不敢让她知道,直到后期她体力越来越差的时候,我跟弟弟都觉得必须让妈妈知道,这才告诉她。妈妈很难过:“你们都不告诉我。””虽然当时本著妈妈刚失去丈夫,不想再让她伤心的善意,但仔细一想,这样对妈妈并不公平。“那也是她的女儿啊,她有知道的权力。”加上乳癌的治疗必定会导致头发脱落,无法瞒过母亲,只能坦诚告知。

为了增加母亲的信心,她邀来同样患有乳癌的亲戚,借此证明给母亲看,乳癌患者也能好好活著。“妈妈老了,思想难免会较为负面。”她尽量让妈妈看到更多成功抗争乳癌的案例,安抚并增加妈妈的信心。“我答应妈妈会陪她终老,一定要做到。”

周美芬庆幸自己遇到好的医生与医疗团队,给予她足够的信心与支持走下去。图为她与马大肿瘤乳腺外科医生薛美虹副教授(左)合照。
周美芬庆幸自己遇到好的医生与医疗团队,给予她足够的信心与支持走下去。图为她与马大肿瘤乳腺外科医生薛美虹副教授(左)合照。

做一个听话的病人

或许是强大的意志力,也或许是她非常“听话”,周美芬的精神状态良好,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癌症病患。“我会多做运动,做八段锦、伸展、步行等,尽量保持自己的体力,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在治疗期间,她也曾出现反胃、食不下咽的情况,但依旧能自己行走。她直言,自己是一个听话的病人,会跟足医生的嘱咐,丝毫不松懈。“除了一个——‘什么都可以吃’,我不敢什么都吃。”在华人习俗或一些其他治疗方式中,癌症患者都会戒口,而周美芬也不例外。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太贪吃,一般能忍则忍,唯独戒不了辣。

“每天一到晚上,我就会想:‘又要去吃饭了…’”化疗的后遗症加上确诊新冠肺炎,一度让她失去味觉。每日到母亲家里用晚餐是她的习惯, 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也不想浪费母亲的苦心,她只好努力地吃。“对一个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的人来说,吃变成了一种折磨,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虽然早已从新冠肺炎中康复,但口味早已出现变化,如今唯有在吃辣时较能感受到食物的滋味。

在做乳房肿瘤切除手术时,周美芬也一并拿掉了体内的淋巴结,因此导致左手容易“冒青筋”。
在做乳房肿瘤切除手术时,周美芬也一并拿掉了体内的淋巴结,因此导致左手容易“冒青筋”。

接受病情 但无法接受光头的自己

“患病到现在,我都没有哭过,反倒是那些看到新闻打电话来慰问我的朋友,哭得稀里哗啦。”周美芬相信自己会好起来,没有哭的必要。不过坦然接受病情,并不代表能接受社会大众对她的眼光。从去年12月患病至今,她只出席过两场公开活动,一场是雪隆海南会馆的活动,另一场则是上星期举办的乳癌醒觉活动。她庆幸正值疫情期间,大家都戴著口罩,只要再戴上帽子,基本无法看出她是否患病,甚至也有一些认识多年的马华同志无法认出她来,成功“蒙混过关”。不过,若有人询问,她仍然秉持著“不隐瞒,也不公告天下”的原则,如实告知。她直言不想看到外界怜悯的眼光,虽然知道当中也有关怀与爱,但这其实会造成患者的心理压力,因而希望能低调而平静地对抗病情。

“没有一个政治人物想要让人知道他患病,虽然我已经退出政坛,但还是不想让人家知道。”周美芬在第二次化疗后因头发大量脱落,便将其剃光,她无法接受光著头的自己,认为实在太难看,因此不想让他人知道。“那时候连眉毛都掉光了。”询及为何此次愿意站出来面对社会大众,公开自己患病的消息,她则说::“因为现在头发长出来了呀!”

图为周美芬与家人合照,左起为父亲、二姐、母亲和她。
图为周美芬与家人合照,左起为父亲、二姐、母亲和她。

她在家姐患病期间,学习到姐姐对待病情的坚强与豁达,她说姐姐是一个坚强的人,即便已经能感受到她在治疗期间的体力逐渐衰退以及身体的不适,但依旧忍耐著。而在接受自己已经药石无灵后,便妥善安排好孩子未来生活的豁达心态,也深深影响著周美芬。看著姐姐一路走来的经历,她在抗癌的路上,很大程度上也受到姐姐的启发与影响。

患癌不过是人生另一个坎

“为什么要哭?我会好起来的。我早已经死过一次,现在不过就是人生的另一个坎。”周美芬在2007年到林明救灾的路途中遇到严重车祸,身受重伤,锁骨破裂,并且进行了2次栓塞手术。“当时我醒来,医生跟我说这里、这里和那里受伤,我只是庆幸我还活著。”不过,那一次的意外因手术的缘故影响到双眼,形成类似懒惰眼的眼皮下垂问题。因此有一段时期,她的眼睛看起来只有一条线,还因此受到外界的嘲讽。直至后来进行了眼皮手术,眼睛不再呈现一条线,但因缝的肌肉大小有所不同,继而有了现在的“大小眼”。

对她而言,15年前的意外是一个坎,15年后的乳癌也是人生的另一个坎。“我没有做坏事,所以上天没有拿走我的命,只是告诉我可以继续做在做的事,但要放慢脚步。”

如今,她尽量多锻炼自己,除了步行、八段锦等,家中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由她一手打理。
如今,她尽量多锻炼自己,除了步行、八段锦等,家中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由她一手打理。

即便早年面对眼皮问题,她还是爱看书,只是化疗后读书的速度变慢,唯有慢慢来。不过,现在的她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跑国家档案局查找资料,作为博士论文的内容。正在北京大学修读历史系博士学位的她,已完成3/4的路程,如今可以继续回到中国做研究,却因病情不得不缓一缓。她早已询问自己的主治医生薛美虹副教授,只要明年完成治疗后情况稳定,就可赴中国继续深造。“因为我现在的情况,预计会延毕一年。”

周美芬已经完成6次化疗+双标靶治疗、肿瘤切除手术、23次放射性治疗,目前正在进行佐剂治疗。虽然尚未完成治疗,但她认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其馀的就交由上天来决定。

郑宇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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