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旅程开始了。忘不去看见报章最初的怦然,于是用七张蓝钞买了张船票,离开城市的日常,到那个电话讯号不好的渔港走走。出发前,网上搜索相关资讯,除去美丽风景的赞赏,就是为了特地寻找那股宁静而出发。近海的房子,全部建在高脚上。远远望去,仿佛就漂浮在海上。一踏上码头,暴晒的阳光里,重咸的海水味。

的确,这是个人不喧闹海潮喧哗的港村,镜头前的美好,衬托了镜头后的狼狈。往南方寻找民宿,经过古早味的茶餐室,茶友们打量的目光,明白你们属于外来者。

走道两旁,一户户的住家门户大开,门口的栅栏形同虚设。走道下,受惊的螃蟹横著走过一旁的塑料瓶,不远处,弹涂鱼趴著的盐水泡锈了的铁杆,镶嵌在泥地中。每回大涨潮,没有一同出海的村民,就会带著网子,把这些随海而来的垃圾捞起来。但那些飘荡在海里的垃圾,又岂是只有肉眼所见的数量?

单调的走道,不若城市繁杂的巷子,轻易的就找到了预定的民宿。这里没有城市的大型商场,也没有嗨翻天的电影院或唱K中心。于是,在闲著宁静的午后,随著民宿老板参观这港村最重要的生计来源——虾米工厂。

其实工厂,也只是用木材简单搭起的板屋,没有高科技的帮助,这淳朴渔港的生产力,主要还是依靠最原始的人力。不愿老死在这小小渔港的年轻人,长大后纷纷落脚他处,注定了边缘村子的缩影。于是,“我们只好靠聘请外劳来做这些事情。”

“最近不是外劳政策冻结吗?”疑惑上了心头。

“就‘暗’的啊,所以‘mata’常来kacau(干扰),这也没办法,人手不够。别看现在大家很闲空,等捞上来的虾米一回港,村里的人就要忙起来。可能未来就不主打虾米出口业了,我们现在正努力的找寻其它生计,所以极力的开展旅游这一块。”

老板的笑容,有著太多的无奈。看著那黝黑的巧手,三两下就把渗入杂物的虾米分好。市场上那一包包分类完整的虾米,都是经过人手“快工出细活”,买家看不见的背后,是村民的辛劳。即使留台多年,民宿老板小时候练出来的“手工”依然纯熟。

这渔港,不大,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抵达的那一下午,就与友人逛完了全港。房舍颜料装身,浅黄撞粉紫、荧光绿撞艳红复撞鲜橙,随心所欲的任性倒成了美丽的镜头。除了联系外界的客船,走在港村,听见身后传来“叮叮”的声响,你就须让道。适逢村上唯一一间小学下课,脚踏车没有安装铃声,小女孩嘴里嚷嚷:“哔哔哔……哔哔哔……”骑过身旁,往家的方向冲去。你和友人同时笑开了,你也曾有过,那太过可贵的童年。

为一睹报章上那憧憬的晨阳,你和友人凌晨五点起床,未料日出藏身云团,始终有缘无分。坐在木板上,前方不绝的浪潮声,享受日常所未有的宁静。

“大涨潮的时候,这些低区松垮的木板会漂浮起来,渔港孩子没什么娱乐,这时候都喜欢跳水玩乐。”

俨然又是另一道风景。可惜时机不对,你们未能遇上大涨潮。遗憾,成立了再一次莅临的借口。海浪随波逐流,一如这村潮湿的命运。

蔡秀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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