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道清代留下的《庆祝表文》,强调何了苦是斗母分身下凡倒驾慈航,而根据史料,何了苦当年是领导青莲教联合天地会反清复明的领袖。

马来西亚道理学院院长王琛发教授指出说,南洋斗母信俗珍贵在它以信仰承载民族精神教化的特征,以北斗九皇高规格超度历史上的义士,秘史可从各地斋堂至今收藏的清代文献印证。

他说,同一时间在清朝统治区,九皇诞为大众祈福、为统治者求皇图永固,在南洋却可加上为烈士披麻戴孝、为社会追求天地公道的太平,先民的忠义难能可贵。

“先民流传至今的许多信俗内容,包括各种版本的神诞缘由传说,一旦根据当时青莲教斋堂留下反清反帝反封建文献,结合老庙创立期间发生的中华历史,便能重现现场的民族大义表述。”

马来西亚道理学院院长王琛发教授。
马来西亚道理学院院长王琛发教授。

王琛发也是韩江传媒大学中华研究院特聘教授、中国闽南师大讲席教授、广东省海外名师特聘教授,以及福建闽江学者。

他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说,清代何了苦道人,是江西道士学问家,强调儒门修道能为社会公道奋斗才是真修行,他当年领导青莲教联合天地会反清复明,被清朝充军到贵州“龙里”,在龙里继续指挥全国起义。

王琛发翻出罗浮山和归根道清代留下的《庆祝表文》为例说:“现在各处网站,都有强调何了苦是斗母分身下凡倒驾慈航,也有些提到某年九月初九发生斋友牺牲战役,以及何了苦以下三代领导以龙里为中心,促成各地传道与起义的事迹。

他说,看过这些文献,就可能理解何以1845年青莲教最大起义败后,斋堂《传宗录》记载许多先师是这一时期奉命南下,并一再强调“龙里”。

他补充,于是传出以《易经》一到九数的代表太阴太阳的日月组成的对联文字,文中强调“龙里现”或“龙里羡”,包括20世纪初泰国也有斋友送这样对联给槟城老斗母宫。其中或有为了隐晦改成“弄里羡”、“天地羡”等。

20世纪初泰国斋友送日月组合对联给槟城头条路斗母宫,而对联的意义也深远。
20世纪初泰国斋友送日月组合对联给槟城头条路斗母宫,而对联的意义也深远。

“现在如槟城大生和大圆佛堂、新加坡四马路观音皆属何了苦后人的罗浮山系统,如太平西华精舍和北马各地地母庙属于归根道系统,还有源自同善社的圣教会,共同点是奉何了苦为十一代祖师;过去特点是内部供奉九皇,在内在外主持九皇仪式都包括超度忠义先辈。”

针对有人说为烈士戴孝不是南洋九皇特征,因为《北斗二十八章经》有记载“素服”传统。王琛发说:“这涉嫌割裂经典。因为经文后面两段,是说还要穿红色鞋子,在七月初一至七月初七拜斗,不是指白衣草鞋过九皇诞。况且,经中说的素衣指没染色的布,和经文另外有提及的白衣,是两个概念。

他补充,对照南明的航运,巧合的是送九皇船的时间,也正是船只借南风载著资源和将士回华时段,这有些记忆延续。

王琛发说,这一切都不必讳言。荷兰人施列格在1866年写《天地会》已提过会众崇拜三眼多臂母神。在伦敦博物馆的天地会文件,一再出现与“斗”有关的术语,诗句说要把清朝造成的“反斗”再“反斗”扶正,回归中华正途。

“日本学者日比野丈夫在60年代研究雪隆和槟城老斗母宫,也看过洪家《西鲁叙事》,拍下披麻带孝的传统;时至今日,北马斗母宫斋友亭仪式,由斋姑执行的,多会用罗浮山系统传下青莲教三祖普庵祖师符。

因此,王教授说:“我们应珍惜本土延生的这段南洋斗母信仰史实,珍惜真正宗教理念不离实践社会公义的传统。”

九皇礼仪外行人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前任居林斗母宫法师陈振业指出,他在16岁接触居林斗母宫,2002年担任法师,老法师一代接一代手传口教,并教导九皇经典,指向教忠教孝的“仁义礼智信”。

前任居林斗母宫法师陈振业。
前任居林斗母宫法师陈振业。

他说:“记得以前老法师每次准备祭拜仪式时,都会叫上几位师兄弟拿著大黑令旗遮掩,还有组织绑白布、身系麻布、过平安桥、过火路、过平安关、拜斋友、出巡游及钻轿底等等。 

他指当时,他好奇地问老法师,他只答复“外行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长大才教你”,后来他当上法师才明白先辈以活动教育民族智慧。

他坦言,不能否认九皇信仰拥有组织传统,包括仪式的内容,与各地斋堂与天地会的社会教育,是同出自一批奋斗者的历史文化,彼此之间有一定关系。

陈振业续说:“南洋19世纪到上世纪,斋堂多数都在天地会义兴、海山、和胜等公司开发的农矿区负责信仰和社会服务;居林大山脚等北马各地斗母宫斋友亭拜亡兄故弟,传统由斋堂负责,这是过去的历史记忆。”

他说:“同一时间,现在已受中国政府正面肯定的天地会反清起义,组织上分阴阳,阴盘是天地会策划复明,阳盘是立庙建斋堂吃斋做功德,出战时奉万云龙旗号,多次是南洋人回去起义,也有失败后撒退来南洋开发。”

他也指出,还有些老斗母宫,不只供奉暗称同志的“众斋友”、或“亡兄故弟”,里头还收著洪关印章。

“许多庙还奉明朝国祚和水师保护神玄天上帝;像新加坡后港斗母宫比较开放,在出书时标明供奉郑成功神像,也公开说明那日日月月的对联就是反清复明的教导。”

大马许多九皇庙的庙前柱,都有类似日月组合的对联,一些学者认为暗含反清复明信念。
大马许多九皇庙的庙前柱,都有类似日月组合的对联,一些学者认为暗含反清复明信念。

他说:“时代变了,但过去的历史是范例,让我们有自豪有自信,每逢九皇诞就回想起该如何做人做事。”

他说,现在的人要多请教,不应擅自改多改少,那会影响或损坏文化传承。

坚持不荤不酒

槟城车水路斗母宫理事谢惟煌强调,该宫九皇诞年年形成附近多条街的素食庙会,带活社会与经济,但至今坚持不荤不酒,不饮原料带有生物来源的可可饮料。

车水路斗母宫理事谢惟煌。
车水路斗母宫理事谢惟煌。

他说,该宫源自槟城最早打铁街陈公司广场的斗母崇祀,后来迁入车水路观音寺,形成以佛教北斗和摩利支斗母经典教化道场的罕见特色。

“历史导致,本宫至今成员多有陈、林、谢、杨等公司后人;本宫最早理事组合,也曾是12个区头人联合共同体,协调各地的福利。”

12区头人于20世纪50年代在车水路斗母宫斋友亭前合照历史照片。
12区头人于20世纪50年代在车水路斗母宫斋友亭前合照历史照片。

雷茗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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